「那他人呢?」英娘忍不住問。
「他在我家也沒坐多一會兒,就走了。他說還有重要的事要去做,嗯,臨走還說要報答我的恩情什麼的,咳,他幫我相公的生意這麼大一個忙,還說什麼報不報恩的呀!可他非說一碼歸一碼。真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崔英娘一口氣說完,見英娘低頭不語,想了一下,試探地問道:「姐姐,難道你與陳捕頭,你們兩個……」
英娘抬起頭看她,緩緩點了點頭。崔英娘拍手笑道:「我說呢,怪不得他還托我相公,安排鏢師幫你把貨運回去。原來是放心不下你啊!」
她雙手各舉起食指,邊說邊把兩個湊在一起:「姐姐,你們兩個,一個閉月羞花,一個英俊瀟灑,真真是郎才女貌,最合適不過了!」
「沒想到,當年的一頓飯,最後竟生出這樣一個緣分!」
英娘苦笑了一下,低聲問道:「小妹,陳玠他,他聽你說完當年的事,是什麼樣的神色?」
「神色?」崔英娘努力回想著,「好像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我覺得他一直挺嚴肅的。可能更嚴肅了?」她見英娘神色鬱郁,連忙問道:「英娘姐,你怎麼了?」
「小妹,」英娘的雙手緊緊攥在一起,她注視著崔英娘道,「有一件事,我對不起你。」
於是她簡單把自己如何冒領崔英娘的恩人身份,騙陳玠找弟弟,兩人的相處,最後寫信告訴陳玠的真相,以及陳玠接受的事,統統告訴崔英娘。
崔英娘聽了,好一段時間沒有回神,她看著英娘滿臉愧疚,不忍心安慰道:「沒事的,你也是迫不得已,後來你不是已經寫信告訴他了嗎?你不是故意的,陳捕頭都明白,所以最後他沒有埋怨你。」
英娘明白她說的是安慰之語,說道:「本來我也想著一切都說開了,但是昨天他見了你,晚上只留了字條就走了,我覺得他還是沒有放下。」
崔英娘聽了默默不語,心知確有這種可能,但不願意英娘傷心,又安慰道:「英娘姐,你放心,既然我把戒指留給你,就是把什麼都給你了,你願意怎麼用就怎麼用,陳捕頭要是對這個有疑問,你儘管叫他來找我好了!」
英娘聽了她天真浪漫之語,搖頭道:「小妹,這不一樣的。」
「怎麼不一樣,」崔英娘激動起來,嗓門都變大了,「小時候你偷著給我多少好吃的!明明你自己也沒有什麼。還有,我新裙子刮破,我怕我娘罵我,也是你給我補上的,你的手藝好,補上都跟新的一樣,一點都看不出來。還有……」她越說聲音越大,周圍的目光都看過來,英娘捂住她的嘴巴。
「好啦好啦,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怎麼能一樣呢!」英娘說完,放開捂住崔英娘的手。
「你呀,」崔英娘直嘆氣,「總是為別人付出很多,卻覺得沒做什麼,但凡別人對你有一丁點的好,你就感恩戴德得不行。」
「英娘姐,」她又握住英娘的手,「你這麼善良,你什麼都值得。別人想對你好,也是因為你真的很好。我就不信,陳捕頭喜歡你,想要照顧你,難道就只是因為你是他的恩人嗎?」
「什麼恩人不恩人的,只不過是一個開始,後面完全是被你這個人所吸引了呀!」
豆漿兌錯了水與黃豆的比例,是做不出完美的豆腐的。錯誤的開始,就能迎來長久的感情了嗎?
英娘帶著這份沉重的疑團,到第二家店購置了足夠的黃豆,在崔英娘相公的安排下,與商隊的鏢師一同趕回慈谿縣。
等到了自家的豆腐鋪子,已經是五天後,蔣平同鏢師們忙著卸貨,秋蘭一把拉過她,見她全須全尾,什麼事都沒有,才鬆了一口氣。
英娘只有一個念頭,她問秋蘭:「陳玠回慈谿縣了嗎?」
「應當是在呢,前幾天買菜還碰到他巡邏,你去府城那天,他還來找你來著。哎,你去哪?」
英娘沒等秋蘭說完,就提起裙子往縣衙跑。陳玠的「已回」,原來指的是回慈谿縣。她一路飛奔,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幾日有心事,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在路上折騰,身體很是疲憊。但一想到馬上就能見到陳玠,又渾身充滿力氣。
她曾經在縣衙後廚幹活,加上隱隱聽到些她與陳玠的關係,門口的衙役聽她說要找陳捕頭,也就放她進去了。
英娘以前去過陳玠辦公的屋子,憑藉記憶走著,正碰見葉捕頭從陳玠屋中出來,見到她眼睛一亮:「英姐姐,你回來了!」
「陳玠在裡面嗎?」
「在啊。」
英娘聽完就要走進去,突然又想到什麼,回頭拉住葉捕頭:「你,你可知陳玠他為什麼提前從府城回來?」
「頭兒要去剿匪了。」葉捕頭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