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握住了,她欣喜若狂,抬頭卻發現看不到握住她手的人,但確確實實地,自己的手在別人的掌心中,她還能感受到對方掌心傳來的溫度,她正遲疑著,聽到天空傳來呼喚聲。
「英娘,英娘!醒一醒!」
英娘昏昏沉沉地,費力才把自己的意識從泥漿中拔出,她慢慢睜開眼,入目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他俯身凝視著她,眉頭緊鎖。
「陳玠?」她心裡失望地想到,「我又做夢了。」
一陣後怕襲來,如果這是虛假的,那剛才自己所經歷的就是真實了!她難以置信地呼吸急促起來。
「英娘,你做噩夢了。」陳玠左手緊握她的手,見她滿頭大汗,右手提起袖子為她擦拭,然後輕輕撫摸她的頭髮。
久別偶相逢,猶疑是夢中。
英娘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是幾日以來,切切於心的他,還能感受到他的溫暖,終於明白這是實實在在的他,不是夢。
「沒事了,你憑著自己逃出來了,現在在家裡,很安全。」他柔聲說。
英娘的嘴唇顫抖著,委屈地流下眼淚,她伸出雙臂,一下子摟住陳玠的脖子,緊緊抱住他。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還能看到你。」她哭著說道。
陳玠猝不及防地被她摟住,整個人失去支撐,伏在英娘身上。他怕壓痛她,下意識想直起身子,可英娘抱著他,靠在他的肩上抽泣,剛擎起的身子就這樣頓住,他心疼不已,撫著她的頭回抱她。
「陳玠,陳玠,」她哽咽著喚著他的名字。
「我在。」他溫柔地應著。
「我後悔了,我不想給你時間思考了,」她嗚咽著,「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被關起來的時候,那時候,我想過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你,我好後悔,不該有那麼多顧慮,就應該牢牢抓住你,這樣,這樣畢竟我們相愛過,我,我就了無遺憾了。」說完,回想起當時的絕望,又痛哭起來。
陳玠抱著她坐起,兩人相擁著,他輕拍她的背,說道:「英娘,那些都過去了,我們還有很多很多機會。」
「得知你失蹤時,我整個人仿佛都被炸雷劈開,一半的我已經成了焦木,另一半的我勉強在思考。我沒有如此力不從心過。」陳玠貼著她的臉,透過她的淚水,找尋她的溫度,
「醫者難自醫,我親身體會到這句話的厲害。每做一個決定,但凡沒有立即見效,我就開始猶疑、害怕,甚至恐懼,擔心做錯決定,讓我失去你。」他把她抱得更緊,像是要揉進身體裡。
「英娘,那番話,應當由我先說。」
「我不能沒有你。」
他眼睛一酸,濕了眼眶,「旁的那些,還算得了什麼呢!沒有比失去你更可怕的事,沒有比和你相依相偎,長長久久更值得的事。我,我想的明白,我的心一直很清楚,只可恨,我才想明白,我險些,險些……」他的聲音顫抖了。
英娘鬆開他,直起身子,眼睛鼻子都哭得發紅,她破涕而笑:「幸好還不晚。」笑彎的眼睛,擠落一滴淚珠兒,滴在陳玠的手背上,那隻握著一直沒有鬆開的手。
陳玠一笑,他右手扶住英娘的後腦,與她額頭相抵。從得知英娘的秘密到今日,多少的愁悶,多少的擔心,統統煙消雲散,他只覺得天遼地闊,暢快自由。
這一刻,時間似乎靜止了,空氣中瀰漫著一種甜蜜又幸福的氣息。
英娘沉浸在心意相通的喜悅中,她忍不住抬眼看他,纖長的睫毛輕顫。
她眨動的睫毛輕輕掃過,痒痒的,仿佛每一下都在他的心尖上扇動,陳玠的心跳逐漸加速。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著,一隻手溫柔地捧起她的臉龐,目光下視,深深地鎖定在一處,緩緩靠近……
「哎呀!」英娘猛地推開他。
陳玠愕然,「英,英娘,你……」
「光顧著跟你說這些,差點忘了大事!」她急道,一巴掌拍在他牽著她的手上。
「嘶——」陳玠吃痛,手不自覺往後一縮,又下意識回手握住。
「被綁的女子不只我一人,還有兩人和我一起,」她急得不行,掀起被子就要下地,「我發誓要救她們的,現在耽誤這麼久,這可怎麼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