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娘放下心來,突然想到一件事,又問:「我怎麼在床上躺著?」
雲珠疑惑地偏頭:「睡覺當然是在床上躺著,英娘姐,你怎麼啦?難道,你的頭也磕壞了?」
英娘無奈:「你盼我點好吧!」
雲珠嘻嘻一笑,接過水杯,說道:「不過英娘姐,你也真能睡,現在都過未時了!」
英娘愕然,然後突然掀被子起床:「糟了糟了。今日無法營業也就罷了,明日可不能再不做豆腐。我得起來把昨天泡好的豆子磨了,還得泡新的豆子!」
起太急,加上從昨晚就一直沒吃東西,沒走幾步,一陣眩暈感襲來。身體也搖晃起來,整個人都要摔倒。
雲珠搶上前扶住她,埋怨道:「英娘姐,你都這樣了,還滿心都是豆腐!」
她不滿地說:「陳捕頭特意拜託我照顧你,我要是沒照顧好你,豈不是有負於他的託付?你今日便好好休息,不能幹活!」
「好雲珠,我明天如果還不做生意,現在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香,又怎麼休息好?」英娘央求道,「做了活計,我就轉移注意力,忘了疼痛,這才是真正的休息呢!」
雲珠見她如此,沒有辦法,只好扶著英娘就往外走,但還堅持道:「行行行,不過得先吃飯!吃完飯我幫你一起磨!」
陳玠走進昏暗的監牢,微弱的光線透過狹小的縫隙滲透進來,在光中,能看到渾濁空氣中的塵埃,隨著暗流緩緩浮沉著。
獄卒們見是他,趕忙站起向他問好。
陳玠點點頭,問道:「昨日縱火的犯人招了沒?」
「沒有,就說是宋英娘自導自演。」
陳玠面無表情,說道:「帶他來審訊室。」
不一會兒,獄卒們便把齊勇昌帶到審訊室,陳玠負手而立,說道:「齊勇昌,最後一次機會,你招不招?」
「不是我做的,我說什麼。」齊勇昌嘴硬道。
「很好。」陳玠示意左右,「動手吧!」
「你們要幹什麼?」齊勇昌被放倒,手腳分別被緊緊捆住。
「我告訴你們,你們不能這麼對我,我沒罪,我沒罪!」
齊勇昌感受到手心、腳心一涼,被人塗上什麼東西,緊接著又在他身上肌膚裸露處塗抹。
他心中大駭,以為是某種毒藥,卻又從鼻端問道甜絲絲的味道,像是蜂蜜。
這時,他感受後面有什麼在沖他噴氣,他側頭一看,是一隻羊。
「你們要幹什麼?要踩死我嗎?天殺的!」他想挪動,卻發現手腳被固定在地上的鐐銬中,動彈不得。
那羊並沒有抬腳,而是湊近他,他害怕地閉上眼,卻又覺得腳心溫熱,睜開眼努力低頭看,是羊在舔他的腳心,它的舌頭上還有小刺,觸碰到腳心,令人發癢。
剛開始還是可以忍受的癢,他很想伸手撓一撓,手也動不得,想把腳縮起,那頭羊也跟著變方向,繼續舔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啊——」他不想笑,但他又忍不住要笑,明明是腳底的癢,卻又讓他覺得全身都被蚊蟲啃噬著,癢此時變成痛,痛中又覺得癢。
羊沿著塗抹蜂蜜的地方,依次舔著,舔著。
「停下!哈哈哈,停下!啊,嗚嗚……」他又哭又笑,呼吸急促,全身不斷扭動著。
「求求了,我真的不行,哈哈,啊——」他慘叫著哀求道,「我說,我說!求,求,哈哈哈……」
「可以了。」陳玠說道。
獄卒把羊牽走,兩人拎起齊勇昌,然後把他摜到陳玠面前的地上,他像一條死泥鰍一樣半彎著,有氣無力地交代自己的罪行,
早有人在一旁記下,然後揪著他的手指按了紅印。
一切完畢,陳玠淡淡地說:「送去金眼雕的牢房,就說是我的話,托他好生照顧一下。」
天色漸晚,英娘坐在院中的小凳上,餵小安吃米糊。
「大嬸,坐下歇一會兒吧!」英娘勸道。
本來是她和雲珠一起磨,後來雲珠要回家照顧奶奶,就先回去,她自己做。楊大嬸見她另一隻胳膊不敢用力,只能用左臂幹活,就不由分說地搶過她手中的勺,替代她。
楊大嬸停下坐在另一個凳子上,用脖子上的手巾擦拭臉上的汗,見小安抬頭望向她,逗弄小安玩,小安雖然跟她相處一天,但畢竟不如跟英娘熟,還有點怕生,撲到英娘懷裡去。
「唉,他娘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真是造孽啊,親生父親把自己的母親打成那樣,別看孩子小,他也懂呢!唉,真是造孽!」楊大嬸嘆道。
英娘撫摸著小安的頭,說道:「我只希望能有什麼責罰,能讓他一輩子都不會再來打擾秋蘭姐母子,讓他們平平安安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