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被自己找到。
白沉星站起身, 這裡不是夢, 他沒有手電筒, 好在牆壁上有微弱的長明燈。
蠟燭托做成了掛在牆壁上的仕女俑的形狀, 如同桑小葉最開始描述的一個個掛在牆壁上的女人。當初看到的幻覺,是現在這個地方的折射嗎?
如果猜得沒錯,這裡應該是張永魚的墓。
又到了另一個幻境嗎?
白沉星冷笑,對於這種夢裡套夢, 他已經輕車熟路了。
戳破了第一層, 第二層是否會有答案?如果沒有, 他不介意撥開第三層、第四層, 直到戳穿何月昇的心臟。
白沉星摸索身上四個兜, 打火機和香菸都在, 還有防身用的水果刀、紙巾、一點飲用水, 以及在何月昇別墅里找到的消毒酒精。
和他昨天晚上……
昨晚嗎?
白沉星的思考停頓了一下,看了看表,從他們離開居民樓安全屋到現在之過去了一個小時,當他以為過去了整整一天。
時間就像被扭曲了。
白沉星審視著周圍, 身臨其境,何月昇在視頻中沒有錄製的畫面全部展現在自己眼前。凹凸不平的牆壁,狹窄如羊腸的甬道,以及忽明忽滅的長明燈。
不知道是在疊空間折射的墓,還是其他地方。
牆壁上描繪著影影綽綽的壁畫。
壁畫不長,大約有五米左右,顏料沒有經過氧化,仍然鮮艷如新。
都是舞女跳舞的場景,歪歪扭扭的,缺胳膊少腿,這些女人的姿勢和形態看起來像被看不見的絲線吊起來,如同一種酷刑的展示。
甬道寂靜,洪青青和郝海應該分散在別處。
白沉星沿著牆壁,眼睛微微眯起來,努力依靠自己感官走成一條直線,這樣就算用到出現了不同角度的彎曲,自己也能夠感知到,邊走,邊在腦海中繪製用到的地圖。
白沉星在牆壁上用小刀做出標記,然後繼續前進。
與此同時,他的大腦也開始飛速運轉。
如果這依舊是塑造出來的世界,那何月昇的大腦容量得有多大?
自己在什麼時候中招的?
為什麼一點感知都沒有就進入幻覺?
真實的自己的身體是還躺在居民樓的床上,還是醫院、甚至更早出現的地點?換一句話來說,他並不知道現實、疊空間,和這一層空間的交界在哪裡。
白沉星掐了自己一把。
不,這應該就是自己本來的身體,所有配件物品和昨天晚上一模一樣,手表指針正常,觸感正常,也沒有任何bug。
那麼,什麼時候進入的呢?
白沉星細細回想。
將昨天晚上在居民樓的對話和遇見何月昇之後,看見仕女俑的逃命都詳細過了一遍。
有一個點一直沒有答案。
——他曾經在居民樓門口聽到嘶嘶聲,當時因為是管道聲音,畢竟出來之後也沒見到鬼。但,出來之後他們遇見了何月昇和難兄難弟。
已知,何月昇是根源。
白沉星腳步一頓,冒出一個離奇但很可疑的想法。
詭異怪物的形成不一定都是實體人類,怪物只是一些人性陰暗面滋養出來的產物,所以形態應該各式各樣。他先入為主覺得怪物都是「生物體」,但如果不是呢?
如果怪物是一扇門呢?
一扇居民樓的門?
他們打開了門,進入了怪物的內部。
然後,永遠都出不去了。
何月昇可能早就死了,就算活著,也在疊空間生存了小半年的時間,很有可能人不人鬼不鬼。他最大的執念就是——出去。也許,生成的怪物就往反方向生長,不讓任何進入他們的人出去。
殊途同歸,找到何月昇,殺死根源,就相當於殺死了怪物,就能離開這個世界。
白沉星理清了思路,雲開霧散,覺得一切都不困難了。
走走停停,還沒有到自己最初的標記點,牆壁上憑空多了一條白色痕跡。
是新畫上去的,白沉星在視頻中見過這種標記,何月昇所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