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燈會都是如此,無趣。」
旁邊的首領太監紀福海給她續上美酒,聲音尖細地勸道:
「貴妃娘娘,這燈會都是親自逛了才有意思呢。」
美婦皺眉,「放肆,本宮怎能與市井小民擠來擠去?」
紀福海打嘴,
「奴才失言,該打該打!」
他可不敢得罪了莊貴妃,這滿宮裡誰不知道莊貴妃是陛下的『例外』,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兒?
榮寵多年生育三個皇子四個公主,誰人能比?
陛下為了陪她解悶兒,特地散了晚上的團圓夜宴,連皇后宮裡都沒去,只陪莊貴妃一人出宮遊玩。
莊貴妃竟還敢當著陛下的面嫌棄無趣?
這要是換個人,九族的頭就落地了,可是陛下卻半分沒惱她,
「若是覺得無趣,不妨回宮吧,讓底下人再想別的點子哄你高興便是。」
一道低沉渾厚的聲音響起,
說話之人,竟是當朝陛下玄帝,玄帝身穿便服,卻難掩身上九五之尊的威嚴氣場。
莊貴妃放下酒杯,染著紅色丹蔻的玉手輕輕放在玄帝的手上,
「臣妾想跟陛下一起逛燈會,可是不想被人擠著了,陛下?」
這婉轉的尾音頗有撒嬌的意思。
他們相伴多年,亦有老夫老妻的默契。
「去吧。」
玄帝只一抬眼,紀福海立刻領命,
「奴才這就去辦。」
紀福海不敢耽誤一刻,這就讓黑鱗衛去遣散大街上的百姓。
現在是陛下和莊貴妃要同游,豈能讓百姓擾了興致?
……
人潮逐漸散去。
慕容嘉楹拽了拽愣神的謝錦姩,
「表妹,想什麼呢?打鐵花表演都結束了,我們去那邊玩吧,去猜燈謎怎麼樣?」
「好啊,謝晟,蕭竹,走了!」
謝錦姩喊他們倆。
正走著,謝錦姩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不是慕容靜姝嗎?
她身邊是誰?
只見慕容靜姝和一布衣少年同游,慕容靜姝主動和那少年攀談,而布衣少年只是淡淡笑著,似乎有些不適應。
「靜姝姑娘,我已經陪你看完了,小生真的該回家了,告辭。」
布衣少年拱手,將手中買的花燈遞給慕容靜姝身邊的婢女。
慕容靜姝立馬就不高興了,她抬起驕傲的下巴,
「本姑娘還沒讓你走呢,去陪我猜燈謎去。」
布衣少年卻搖了搖頭,正色道:
「姑娘見諒,小生真要告辭,家中爹娘和妹妹都在忙秋收,我出來閒逛已經愧對家人,怎好再耽擱下去?」
慕容靜姝氣惱,
「你敢拒絕我?不就是秋收嗎?能收多少糧食我全都買了,一百兩夠不夠?反正你得陪我去!」
聽到慕容靜姝出手如此闊綽,布衣少年非但沒有高興,反而輕輕皺眉,那張儒雅的臉愈發一本正經起來,
「姑娘莫要玩笑,我豈能收你的銀子陪你游燈會?我知道姑娘家境不俗,可君子不食嗟來之食,姑娘把我當成什麼人?」
見他似有不悅,慕容靜姝有些慌了神,只好軟下語氣,
「那好吧,那你回去吧,我又沒別的意思。」
「燈會人多眼雜,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姑娘也該早早歸家,切莫貪玩。」
臨走之前,布衣書生不忘細心囑咐一句,慕容靜姝的臉上瞬間浮出羞赧笑意。
「知道了。」
慕容靜姝捏著帕子轉圈圈,心裡的小鹿只亂撞,當眼尾餘光掃到謝錦姩幾人的時候,她臉上的笑意僵了一下,然後就是被人抓包的心虛,再者突然變得理直氣壯了起來,氣勢洶洶地朝著謝錦姩幾人走過去了。
慕容靜姝的幾個情緒轉變很快,幾人沒來得及反應,慕容靜姝就來到身前。
「你們怎麼在這?」
她先質問起來,語氣十分不善。
「這路是你家的啊,我們當然也是來看打鐵花的。」慕容嘉楹不滿嘟囔。
劉湘雲扯了扯慕容嘉楹的衣袖,溫聲笑道:
「真是巧,碰見靜姝妹妹了,你怎麼就帶了兩個丫鬟和護衛?要不跟我們一起吧,我們正要去猜燈謎呢。」
慕容靜姝愣了下,難道他們沒看見周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