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昌的神色不悅,「這就是弟妹的不是了,縱使她在生氣,也不該不管母親的死活。」
「不說這個,螢姐兒,你儘快追去吧,在龍吟寺多吹吹耳邊風,你是大房生的,得為大房的將來考慮。」老夫人吩咐道。
謝流螢眼神一轉,撒謊道:
「我突然來了葵水,她們才讓我送衍哥兒回來的。」
葵水髒污,女子要等身上淨了才能去寺廟,否則就是不敬佛祖。
她突然不想去龍吟寺了。
謝勝不是要回來了嗎?她得會一會他,慕容氏不要謝勝最好,如果他敢不安分,謝流螢會讓他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
龍吟寺。
龍吟寺在龍吟山的半山腰,周圍樹木參天,巍峨輝煌的殿宇占地近百畝,紅瓦青牆,端莊肅穆,遠遠就聽到有裊裊佛音傳來。
這是京城香火最旺的寺廟,皇家每年也要來這裡祭祀幾次,因此香客雲集,每日青煙不斷。
龍吟寺的後院有專門的待客寮房,因為來住的香客大多身份尊貴,所以寮房的住宿環境既雅致又寬敞。
謝錦姩跟著慕容氏先去拜佛,供香火錢,然後又去給父親的牌位上香,最後才跟著一個胖和尚去寮房落腳。
「這是慕容家的妹子吧?我剛才瞧著就眼熟,沒想到真的是你。」
母女兩個正往寮房去呢,突然有道溫柔的女聲響起,謝錦姩循聲望去,竟是慶王妃。
慶王妃穿了身寶石藍色的大袖衫裙,她盤著簡單大氣的髮髻,並未佩戴多少首飾,但那雍容華貴的氣度仿佛與生俱來。
慶王妃笑得很和善,款步朝她們走來。
慕容氏趕緊行跪拜禮,「給王妃請安,竟不知慶王妃大駕,還請王妃恕罪。」
謝錦姩也正準備扣地問安,可二人都被慶王妃虛扶了起來。
慶王妃握著慕容氏的手,親熱道:
「我們家王爺都喊你妹子了,你就是本王妃的親妹子,不必拘禮。若沒有你官人大義相救,只怕王爺早就凶多吉少,慶王府上下都感激萬分,我們剛才還去祭拜了謝侍郎的牌位,你應該也看見了。」
慕容氏拘謹地笑了,「原來那香是王妃供上的,妾身替亡夫深謝王妃了。」
他們去給謝隆的牌位上香的時候,那已經燃著數隻香,慕容氏還奇怪呢,這下找到原因了。
「妹子不是有兩個女兒嗎?怎麼只帶了姩姐兒來?」
葬禮的時候,慶王妃是見過謝錦姩和謝流螢的。
「……螢姐兒身上不舒服,晚些才到。」
「原是如此,姩姐兒品貌端莊,妹子教養的真好。」
慶王妃的眼神停留在謝錦姩身上片刻,見她衣著樸素,妝扮簡單,而一舉一動卻是嫻靜清雅,氣質出眾。
旁家女驟然見了王妃,多少會有些緊張拘束,而她卻從容淺笑,沒有半分不自然。
慶王妃的眸中閃過讚賞之色,此女可入高門。
慶王妃的眼神是極柔和的,可謝錦姩卻心頭一緊,只感覺自己無所遁形。
這曾是她前世的婆母,她再了解不過。
能在那偌大王府做當家主母的,城府深不可測,慶王妃十六嫁給慶王,幾十年來將王府里里外外治地井井有條,她並不簡單。
前世慶王妃雖然不喜歡庶子唐翀之,但是顧及謝家的救命之恩,對謝錦姩也還可以。
後來避子湯的事情鬧開,在唐翀之父子對她滿口都是憎惡之言的時候,
是慶王妃出面,
「本王妃瞧著真是心寒!錦姩自嫁進王府把棟哥兒視若親子,事事親力親為,整個王府誰不瞧在眼裡?可棟哥兒這吃飽了就摔碗罵娘的做派,也不知是隨誰了……」
棟哥兒就是那個孩子,慶王妃這是諷刺唐翀之呢。
被當眾貶損,唐翀之羞憤欲死,鬧劇這才草草收場。
謝錦姩也是那時才知道一段王府往事,慶王妃年輕的時候曾經幫過一個孤女,誰知那孤女轉頭就爬上慶王爺的床,只一夜就懷上了唐翀之。
稚子無辜,慶王妃雖然生氣但是依舊履行主母之責,該怎麼教養便怎麼教養。
可唐翀之聽信親娘挑唆,在皇宮大宴之上公然告御狀,控訴王妃苛待妾室。
慶王夫婦丟盡顏面,回到家唐翀之差點被慶王爺打死,慶王妃也從此再也不問唐翀之的事,只當王府里沒有這號人。
至於那個孤女,被送去城外莊子禁足,非死不能出。
唐翀之長大後才明白自己做了多大的蠢事,再想討好主母已經晚了,所以當慶王妃提出要他娶謝錦姩做續弦的時候,唐翀之滿口答應。
他想賣個好給慶王妃,也指望慶王夫婦善待謝錦姩的同時,也能對他好點,幫他鋪路。
「王妃說得極是,情兒瞧謝大姑娘眉目如畫,也喜歡得緊。」旁邊攙扶著慶王府的女子巧笑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