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他卻通倭叛國中飽私囊,糧食棉花也就罷了,買賣軍械,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更何況這其中大部分的火器軍械,都被倭寇用在了大錚邊疆的士兵和百姓身上,造成大規模的傷亡不計其數,便是百姓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他淹死!
因而,當陸指揮使把帳本以及其他諸多人證物證擺上朝堂時,皇帝震驚又糾結。
他愛慘了德妃,儘管德妃芳華早逝,卻在他心上留下抹不去的影子,這也是他獨寵三皇子的原因。
可比起美人,他更愛江山,更愛至高無上的權利。
董成耀犯任何錯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唯獨挑戰他帝王權威的這種事,他不能忍受。
抄家,誅九族,曾經籠罩在大錚朝堂上的董家霸權一朝傾覆,最難受的不是必死無疑的董成耀,而是他的外甥薛廷風。
不顧還在禁足的懲罰,薛廷風連夜進宮,跪在乾清宮門口為舅舅求情,皇上卻對他避而不見。
從出生到現在,這是他第一次被父皇拒之門外,一瞬間,薛廷風的血都冷了。
古往今來帝王的寵愛,都不過是隨心所欲的事,而失寵的人,才是真的永遠抬不起頭來。
皇上不僅沒見薛廷風,連董家為薛廷風苦心經營的龐大關係網都連根拔起,連蘿蔔帶泥通通清理了一番。
所有人都覺得,三皇子完了。
一時間,以往不溫不火的太子府,如今門檻都快被踏破了。
但儘管董家一脈被肅清,案子卻還沒結束——因為有一個人,他還沒開口。
靈璽來到鎮撫司的時候,就看見蕭玦跪在詔獄門外,狀態是她從未見過的憔悴,嘴唇乾裂眼眶青黑,胡茬掛滿了整個下巴,一看就跪了很久。
儘管如此,他背卻依舊挺得筆直,眼神也堅毅地盯著詔獄獄門,像一尊威武不屈的雕塑。
小九看到靈璽,連忙焦急地跑過來,「小璽姑娘,你就勸勸傅大人吧,指揮使說要動刑,誰能攔得住,大人這麼跪著也沒用啊!」
「對陸聽瀾動刑?」靈璽挑眉。
小九連連點頭,「陸僉事什麼都不說,陸指揮使大怒,要上烙刑。」
靈璽就知道,除了陸家父子倆,也沒有人能讓她家傅大人如此傷神了。
她心中酸澀不已,卻仍是搖頭,「這件事我勸不了也不想勸,找個大夫來,暈了就把他抬回去。」
他們師徒三人之間的事,不是旁人該插手的,這是蕭玦的選擇,她尊重他。
可是,看著素來冷酷英武的傅大人跪在那裡,像個犯了錯的小孩,她心疼啊。
嘆了口氣,她道:「給我拿把椅子來吧。」
跪靈璽是不會跪的,陸臻又不是她師父,哪有讓老祖宗跪他的道理?
她只是想陪著傅大人,悄聲地支持他而已。
秋末的天氣,她坐著都冷得不行,更別說傅玦那麼跪著了。
日頭一點點落下,蕭玦也越來越虛弱,劍眉微皺,嘴巴裂出了道道血痕。
天公不美,寒風裹狹著細細的雨絲飄落下來,落在他的頭髮上,衣服上,落在他不肯垂墜的睫毛上。
雨越下越大,將他澆了個透徹,衣服都滴滴答答地淌著水。
靈璽也被雨幕打得快睜不開眼,卻又怕萬一自己剛離開他就支撐不住,沒人發現可怎麼辦?
就在她被凍得瑟瑟發抖之際,詔獄的門,終於開了。
第88章 真千金的便宜姐姐49
一位身材瘦削姿容威嚴,表情比傅玦還嚴肅的中年男子走了出來。他的眉間面頰早就刻上了莊重肅穆的紋路,周身氣勢冷硬,更顯得不怒自威。
他走到傅玦面前站定,「給你一個時辰,他若還是什麼都不說,我就剔了他的膝蓋骨。」
靈璽暗暗咋舌,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能下得去手,難怪他能坐到現在的位置。
正想著,就見陸臻看向她,「你,也進來吧。」
「我?」靈璽張嘴指了指自己,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陸臻沒有廢話,只拿冷漠的眼神看著她,似乎在說:不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