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小口喝著酒杯里的酒,思維漫遊著,想像風間過去一個人坐在這裡的心境。
一杯猩紅的酒被推到他面前,剔透如紅寶石。搭在杯上的那雙手蒼白無血色,泛著雪色的白,骨節分明,手指修長。
早見抬頭對上那雙燦金色的眸子,眼底一片冷漠,瞬間冰雪覆蓋,如同沉寂了上萬年的雪原。白髮男人穿著調酒師的制服,身材頎長,長身玉立,望著他噙著盈盈笑意。
「Negroni,不來一杯嗎,道格?」
早見伸直了腰,拉開兩人間的距離,抬手端起手裡的藍色夏威夷抿了一口,望著他滿臉戒備。
「已經有了,不需要。」
白髮男人似乎有些遺憾地收回了手,端起酒杯細細品味,淡色的唇瓣染上了血似的猩紅。
」不過是一群低賤的人類,你何必像耶夢加得一樣學習融入他們,我們生來就應咆哮世間。」
搭上早見肩膀的手被覆上一層冰霜,凸起的冰刺將手掌戳的千瘡百孔,滲出的血液將冰層染紅。白髮男人迅速退到一邊,在寒意蔓延到手臂之前斷掉了右手,蒸汽蒸騰,望著緩慢生長的右手,蒼白的臉上笑意不減。
周圍影影綽綽的人影,對吧檯前發生的一切置若罔聞,仿佛這是被隔絕開的另一個空間。
早見賢治慢條斯理地撣了撣肩上的冰霧,望著他眼神冰冷。
「如果我及時發現了伊岐那邪,你就不會還站在這裡了。你得感謝人類。」
白髮男人加深了笑意。他望著早見手中如海洋般深藍色的酒液,笑得虛假,像一層未覆緊的面具,流露出些許的陰鷙。
「你不怕我對你的新寵動手嗎?」
早見緊盯著他,一字一句道。
「如果你敢動他,我發誓不會讓你走出這間酒吧。」
「可這是日本,現在的你可打不過我。」男人臉上露出一個古怪的微笑。
「我說了,我能。」
早見的聲音很輕,像飄落的幾瓣雪花,可落下去就凝進雪原里,容不得半分質疑。眼底像是萬丈雪原上都燃起了連綿不絕的火焰,熾熱堅定。
男人斂去了臉上的笑容,望著早見面無表情,陰影迅速蔓延至眼底。兩雙璀璨的黃金瞳碰撞在一起,誰也不肯輕易退卻。
凝滯的空氣尖銳逼人,人影建築漸漸扭曲成混雜的色塊。
終於一聲嘆息,白髮男人消散在空氣中。四周的聲音再度襲來,早見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放開死死握著刀柄出汗的右手。
他抬頭望了一眼黑髮的調酒師,對方仍然專注地調兌著日出的顏色,猩紅的尼格羅尼也不見蹤影。
好像很久了吧,風間怎麼還沒回來。
早見心裡無端的感到煩躁,甚至有些擔心。他飲盡手中的藍色夏威夷,流動的深藍色沒入唇瓣。他起身朝廁所走去,卻停在離吧檯不遠處,心裡陡然感受到了什麼似的,抬頭望向嘈雜人群中被簇擁起來的舞台。
晃動的燈光唰的熄滅了,只留下一盞照亮了舞台上那人細長的眉眼。隔著攢動的人群,他們的視線在空中準確無誤的尋找出了一條暢通無阻的路徑,糾纏到一起。
風間握著話筒輕輕拍了一下,抬頭把頭髮捋到腦後,在接觸到早見的視線後朝他內斂地笑了笑,臉頰上還染著薄薄的緋色,眼裡微光跳動。
早見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黑暗中微光浮動,跳躍著白光和緩慢晃動的藍色。
他忽然放慢了呼吸。他感到宇宙在流動,在風間的眼睛和他之間。
整個酒吧的安靜了下來,留聲機也被人掐斷了。人人都抬頭望著那個清秀如女孩,似乎還有些害羞的少年,包括早見。一片安靜中,風間看著早見愣在原地的表情,跟上了一直緩緩流動的古典樂。
「The power of youth is on my mind,
青春寶貴,現在心有餘而力不足
Sunsets, small town, I#039m out of time.
日落晚霞,狹小城鎮,我已回不去那段舊時光
Will you still love me when I shine
若我風光依舊,你是否會依然愛我
From words but not from beauty
若我無精緻容貌,你是否會聽我吐露真言?
My father#039s love was always strong,
我的父親對愛不減
My mother#039s amor lives on and on,
我的母親風韻猶存
Yet still inse I fe alone,
至今沒人看見我內心空洞
For reasons unknown to me.
孤獨空洞無理由四面襲來
But if you send for me you know I#039lle,
縱別多年,一通電話,我就出現
And if you call for me you know I#039ll run.
一封信至,我會奔向你
I#039ll run to you, I#039ll run to you, I#039ll run, run, run.
我會奔向你,即便會耗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