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正行面色微變:「可……萬一楊氏擒了咱們送給大理段氏怎麼辦?」
其餘人也都有這樣的擔憂。
沈持說道:「我朝與大理段氏過招這麼久,各土司不可能不首鼠兩端觀望局勢,當年大理段氏上表稱臣,楊氏土司也是我朝的臣民,他們居住的宣撫司署還是我朝命名的,今夜我等過去,他即便不會開門相迎,也斷然不會為難我等。」情急之中,不得不去碰碰運氣。
眾人聽他說得有理,只好硬著頭皮往楊氏土司的宣撫司署走去。走到半路,左文嬙說道:「沈大人,諸位,白族的土司叫楊夔,你們綁了妾身去叫門,他們一定會開的。」
沈持微愕:「這是為何?」他還不知道楊氏與左氏是親家。
左文嬙說道:「楊夔是妾身的外祖父,只是妾身與他多年未見,不知他是否還死忠大理段氏,故而先前未曾言明。」
也不敢貿然上門。
「要是妾身前往敲門,他們縱然認妾身,或許不會接納你們,」她又說道:「眼下顧不得許多,你們綁了妾身吧,妾身的外祖母林氏尚健在,她斷然不會坐視不理的。」
外祖父楊夔說不好,但她年幼時常來看望外祖母楊氏,她一定不會不要這個外孫女的。
「段夫人,」沈持想了一想說道:「咱們見機行事吧。」
然而走到半路史玉展卻不見了蹤跡,趙蟾桂急得跺腳:「大人,史小郎君太不懂事了。」
沈持:「他會自己找回來的。」那孩子不是個拎不清的莽夫,他自有他的主意。
他們打著風燈趕著馬車來到楊氏土司的宣撫司署門前,早有夜裡值班的侍衛拿著兵器過來:「你們是誰?趕緊走,別在這兒停留。」
沈持拿出印信說道:「在下朝廷戶部右侍郎沈持,路過此地,特來拜見楊土司。」
「哼。」那人拿刀指著他:「什麼是狼是狗的,不見,滾。」
「哼!」
這時候,宣撫司署的屋檐頂上落下一聲不滿的冷哼,眾人抬頭看去,只見一半大的小子立在上面,拖著長音威脅他們:「你不去通報,那小爺我去了哦。」
是史玉展,不知他從哪裡攀進了宣撫司署。
侍衛:「……你,你怎麼進去的?」
「當然是飛,」史玉展不屑地說道:「『嗖』地一下就飛上來嘍。」
侍衛大怒,有人拿弓箭去射他,箭翎飛過來時被他隨手揭了片屋檐上的瓦扔出去擋了下,根本不當回事——這一招看上去功夫很高。
值守的侍衛被他給唬住:「……等著。」他去通報。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宣撫司署的二層樓上忽然出來一老者,燈光之下,他的臉是古銅色的,全是褶子,但雙目如鷹,看起來得有七十來歲,他就是左文嬙的外祖父,白族土司楊夔。
「什麼人深夜來此喧譁?」
沈持又報了一遍家門:「在下戶部右侍郎沈持,特來拜會楊土司。」
大晚上來拜會?誰信。
楊夔打量沈持一眼冷笑一聲:「不認識。」
「實不相瞞,在下奉朝廷之命出使彝族左氏土司,」沈持好脾氣地說道:「遇到大理段氏阻擾,還請楊土司行個方便,讓我等進去叨擾片刻,暫避一避。」
「你去彝族左氏做什麼,」楊夔心中暗暗吃驚:「大理段氏又為何要阻撓你此行?」
沈持:「朝廷之事,不便透露。」
楊夔哼了聲:「如果老夫作壁上觀呢。」
沈持:「那便是與朝廷抗衡。」
楊夔冷笑不止。早沒了耐心的史玉展往前跨幾步,大喝一聲:「百餘年前大理段氏向朝廷稱臣,爾等亦是我朝的臣子,如今楊氏卻只知大理段氏不知聖上,與他囉嗦什麼,還不把段夫人推出來,讓他們親戚見個面。」
音落,只見左文嬙一下衝到火把底下,讓火光照著她的面容,衝著楊夔喊道:「外公,外公救我……」
左當歸也跟著哭:「祖外公,救我……」
楊夔又是一驚,定睛一看,認識,這不是他的外孫女嘛,那個小的,看樣貌是她外孫女的閨女。
他大怒:「你們挾持了她倆?」
沈持:「段夫人母女想回左氏土司,不過與我們同行罷了。」
楊夔遲疑地看著左文嬙母女,左當歸愈發賣力哭號,哭聲驚動了楊夔的夫人林氏,她被兩個婢女攙扶出來,眯眼往下一瞧,怔住了:「我的嬙兒啊……你還活著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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