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後話。
……
鳳元樓是京城之中最繁華的酒樓,蓋有三層樓之高,夜色鋪開後,門面張燈結彩,樓中光影搖曳,客來客往。
沈持來的時候,正是吃哺食的點,鳳元樓里的菜香氣濃郁。店小二極有眼色,老遠就迎出來:「是沈大人吧?賀大人已經到了。請隨小的來。」
「謝了。」他寬去披風,提袍邁進酒樓。
及走進去,堂上及兩廊的牆壁及角落都掛著罩紗壁燈,燈火輝煌,橘黃的燈光華彩熱鬧,給這座酒樓平添幾分風雅。
店小二將他引至一處僻靜的雅間裡。
內中,賀俊之席坐於毯上,手持酒盅,自斟自飲,聽見沈持到了,他頭也不抬,只說道:「沈大人坐吧。」
沈持將披風掛在進門處的衣架上,在洗臉盆中淨了手,與他相對而坐。
賀俊之擺手讓店小二退出去並把門關上,只餘下他們二人:「本官恭候沈大人多時了。」
「下官回去取了樣東西來,」沈持說道:「耽擱了些許時間,讓賀大人久等,對不住。」
賀俊之把飲空的酒盞放到沈持面前:「沈大人取的什麼?」他頗想知道。
沈持挽寬袖抬手為他斟滿酒杯,又緩緩推到賀俊之面前:「下官想著不能白來吃賀大人的酒,於是想送大人一件東西,」他從袖中拿出一張水墨硬紙,在手中擺弄了會兒,笑道:「賀大人手巧嗎?會摺紙嗎?」
摺紙是種古老的手藝,不論古代還是後世的孩童,幼年讀書時都有拿張疊一疊,疊出個什麼來的經歷。
比如上輩子課堂上時常飄過的紙飛機。
賀俊之從他手裡接過那張水墨硬紙:「沈大人想折什麼?」
「蒼鷹。」沈持說道。
「蒼鷹……」賀俊之忽然大笑:「本官手拙,不過沈大人盛情,本官略有一二畫技,便在上面畫一隻吧。」
說著,他取下牆上格子裡的筆,磨了墨,揮筆畫就一隻凌空展翅的蒼鷹,栩栩如生,果是畫技精湛。
他畫完,沈持拿過筆,在一旁寫下兩個字——「郅都」。
蒼鷹郅都。
漢景帝時有名的酷吏。
但他不是一般的酷吏,此人曾在濟南府任職時一舉端掉稱霸地方,為非作歹的大家族,治理得一方政通人和,其剛正不徇私情被稱為「蒼鷹」,後為雁門太守時,匈奴不敢來犯,為大漢守了多年的北地國門,同樣是皇帝手裡的一把刀,但郅都先是個忠君、有作為的賢臣,其次才是酷吏。
「哦?」賀俊之輕呷一口美酒,琥珀色的將他唇色襯得有了點生機:「請沈大人說明白些。」
「賀大人難道沒有想過,」沈持說道:「去看一眼京城之外的地方?」
「我朝雖承平日久,但各地也難保沒有像漢景帝時濟南府那樣欺壓百姓的大宗族,也難保沒有作威作福目無王法的的官吏……」
正需要賀俊之這樣手段凌厲的酷吏去殺一批,讓當地的百姓喘口氣。
別的不說,就通州知府周六河那個混帳玩意兒,就等著人去收拾呢。哪怕動不了周六河這樣有靠山的,至少從地方上捕幾隻碩鼠為自己稍稍正名吧。
「大理寺執掌天下刑獄,賀大人何不上奏陛下,」他繼續說道:「以大理寺卿的名義到地方去巡察,為民間百姓伸冤,懲治地方碩鼠,酷吏之外兼做賢臣,豈不是條生路嗎?」
看郅都就知道,在京城給皇帝做刀當酷吏拉仇恨活不下去了,念及他在地方上是個賢臣,漢景帝還偷偷背著他娘竇太后把人藏起來,是不想殺他的。
要不是他做刀時玩太大了,逼死了竇太后的孫子,漢景帝的兒子劉榮,是完全可以活命的。
所幸眼下賀俊之還沒開那麼大。
總之,單單做個酷吏是不行的,日後刀鈍了就是被廢棄之時,沒有活路的。
順手拓展點兒副業——以在京城做酷吏為主業,已經做了覆水難收沒辦法了,去地方上當賢臣為副業,干點兒好事,至少等到日後被捶時,有人站出來為他說話爭辯,將功抵過,叫皇帝也好順水推舟留他一命。=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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