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武士們吹響號角,西津的狼旗在風中招展,最後一場殿前武試終於正式開始。
可一文官打扮的年輕人突然走上了比武場,朝高座一跪,ldquo監察御史祿察乙越有本要奏。rdquo
ldquo祿察大人還是明日早朝helliphelliprdquo一旁其他文武面露難色地小聲提醒道。
ldquo臣有本要奏!請陛下取消霍縝武試的資格!宣布柯察慶為武狀元!rdquo
那位御史頭一揚,露出張方正的國字臉,聲音清脆擲地有聲,背脊板直,一看就是個硬骨頭,天生當御史言官的料。
只是他腰間繫著白緞,手上戴著銅錢串,這身正是重孝在身的打扮。
ldquo霍縝於武試途中擅自離開,理應重罰,陛下仁慈赦免了他的不敬之罪,可從沒有因為考生缺席而重考之先例。臣知陛下惜才愛才之心,可此例不可開,為將者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要是個忠心事主的還好,若是個目無尊上的人,豈不是引火自焚?請陛下收回成命,莫要收了第二個孫行秋啊!rdquo
這番話說得人屏氣凝神心有戚戚,我在心中大罵這個突然跳出來橫插一腳的御史,憂心忡忡地看著台上的阿縝。只見他低著頭,仍是一言不發,既不辯解也不求饒,可我越看越覺得他委屈,看得我心疼極了,索性不要考這勞什子的武試了,總好過要在千萬人面前受指責。
高座上的人站了起來,那玄色的龍袍曳在地上,他站在高不可攀的台階上,身形挺拔,有千鈞的氣勢壓得人抬不起頭來,聲音冰冷低沉,ldquo孤已經恩准霍縝可以參加武試,但祿察愛卿說的也有道理,rdquo他頓了頓,轉向了霍縝,聽不出悲喜地繼續道,ldquo今日這場武試,孤准你可以放棄,但若考了沒中狀元,就治你大不敬之罪,如何?rdquo
阿縝沒有半點猶豫,跪下道,ldquo小人要考。只是小人有個請求。rdquo
楊牧晨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阿縝抬起頭,道,ldquo若小人中了狀元,還請陛下能赦免鹿鳴流放之罪,重審他藏匿逃犯之案。rdquo
☆、五十二
我怔怔地看著阿縝的背影,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他竟然會在這種場合毫不猶豫地說出這樣的請求。我的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幾乎無法控制,他面對楊牧晨毫無懼色,可我卻不行,我知道那個像冰山一樣冷漠的男人象徵著什麼。我想要衝上前將我的阿縝帶離這個危險的地方,可擋在前面的人猶如一座座僵硬冰冷的墓碑。
楊牧晨的臉上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在眾人竊竊私語的議論聲中不動如山。
他牽了牽嘴角,卻沒有半點笑意,ldquo你和鹿鳴是什麼關係?rdquo
阿縝抬著頭,毫無半點猶疑地答道,ldquo願為他不計生死。rdquo
他的聲音並不響亮,可我卻聽得真真切切,只覺得自己一腔熱血湧上了胸膛,也想要盡數交付於他。我拼命地撥開人群想要衝上去卻突然被人從後面拉住胳膊制住,我剛病了一場掙扎了幾下就幾近脫力,一回頭就連嘴都被捂得嚴嚴實實,想要大叫卻只能發出嗚咽的低鳴,於是狠狠地在那隻手上咬了一口。
ldquo嘶mdashmdash你不要命了嗎?!rdquo我在極端激動的情緒下還激烈地反抗著,最後勉強鎮定下來看清了來人,崇翹生起氣來就像是只開了屏的孔雀,力氣也極大,一點兒也不像紅樓里那個柔柔弱弱任人揉搓的倌人。他的手往我嘴上又用力按了一把,ldquo你別出聲也別吵別鬧我就鬆開,答應就點點頭。rdquo
我的臉被他掐得有點酸疼,只能順從地點頭,他鬆了手之後反而長舒了一口氣,一邊揉著被我咬出牙印的手,一邊皺著眉對我道,ldquo鹿公子在平反昭雪之前,仍是身負重罪之人!你這樣跑出去,霍縝豈不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落一個窩藏之罪?rdquo他指著那個御史,ldquo瞧見沒?那個大名鼎鼎的祿察乙越也在,難不成要讓他再告霍縝一狀嗎?我知道你是怕他有危險,可他願意為你冒險,絕不是想要你和他一起陷於險境。rd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