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就是想借來看看。」解昭聳聳肩,「研究看看去年的劇本內容,分析一下陛下的偏好,或許會有助於明後天的臨場發揮。畢竟照您說的,我們只剩下兩天機會了。時間緊迫啊。」
這番冠冕堂皇的言辭,維希爾可不怎麼相信。
他盯著解昭的眼睛,試圖從青年無所謂的表情里看出一點端倪,但還是以失敗告終,委婉地應道:「我回去找找吧,不一定有,也不一定全。如果能找到的話,明晚表演結束之後我帶來給您。」
「麻煩了。」解昭頷首,微笑。
維希爾:「客氣。」然後繞過長方形的餐桌,快步向大門走去。
在經過夏語冰的時候,一個壓得極低的、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飄進了他的耳朵:
「噤聲,隔牆有耳。」
夏語冰猝然一驚,抬起頭看向維希爾時,對方已經面無表情地拉開了大門,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門後的長廊里。
大廳里靜了足足五分鐘。
解昭把維希爾留下的劇本拿過來,粗略地翻了一遍,然後順手扔回桌邊。
沒有人伸手去拿。
在經歷過舞台上的驚嚇之後,他們似乎都對這東西失去了興趣。
「怎麼樣?按我早上說的做嗎?」解昭的目光掃過其他幾人,問道。
無人應聲。
片刻之後,葛薇抬頭望向他,臉色營養不良似的半青半白,沙聲說道:「……你,有把握嗎?」
她沒有開口質問秦淼為什麼殺人,也沒有像上午那樣直截了當地拒絕解昭的提議。
第一次,葛薇對除了自己男友之外的其他所謂「同伴」,產生了無法言說的疑心和畏懼。她不敢再輕易地表露出過盛的風頭,不敢再理直氣壯地拒絕她不願意做的事情。
她終於意識到一件事:死亡在這座島上、在每一次任務中,都是如此輕而易舉的事情,而周圍那些「同伴」於自己和江雲磊而言,根本就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在來這座島嶼之前,他們都是些什麼人、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她統統一無所知,全憑他人自述而已。
……或許他們之中藏著殺人犯。
葛薇這麼想著,感到心臟在劇烈地砰砰跳動,手心也漸漸滲出冷汗。
她強迫自己不要去看秦淼,不要去注意那個女孩的眼睛。
「本來只有一點。」解昭聳聳肩,似乎並無所謂其他人的贊同與否,淡然道:「在維希爾這裡確認之後,多了一些。」
葛薇不吭聲了,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指輕輕戳了戳江雲磊的腿。
江雲磊吞咽了一下,勉為其難地開口道:「真的要換劇本嗎?可是,維希爾也說了,他不知道國王會不會答應……如果到時候出事了怎麼辦?」
真囉嗦。解昭心想。
「明天的殺人者是我。」他說。
江雲磊遲疑著與其他人交換了眼神,說:「所以?」
「所以。」解昭雙手環抱,掃了他一眼,「如果你們不按照我說的去做,我就把謀殺升級成大屠殺。」
江雲磊以為自己聽錯了:「什,什麼?」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們不同意演出新劇本,我就會在明晚的舞台上,殺掉儘可能多的人。或者乾脆是,所有人。」
他的語氣如此輕描淡寫,引起的恐慌卻是空前絕後。
餐桌上一片死寂,半晌無人應聲。
「這幾天塔普拉國王的反應,你們也都看到了,足以說明他生性殘暴。我想即便明晚我稍稍修改一些情節,將原劇本里的一對一謀殺,改成不留活口的大屠殺,他大概也不會發怒,反而會更加興奮。說不定,還有獎賞。」
「反正最後一天輪到我當死者。」解昭揚起嘴角,露出惡劣的笑:「如果明晚的表演結束後,只剩下我一個活人……嘖,你們猜,系統會不會宣布任務提前完成?」
葛薇按捺不住,跳起身子尖聲叫道:「你威脅我們?你怎麼能這樣???你就是個瘋子……是殺人魔!!!」
「隨便你怎麼說。好心提醒一句,別忘了『王權至高無上』,塔普拉國王的劇本里只賦予了殺人者殺人的權利,對於其他人,也就是你們在座各位——」
解昭往椅背上一靠,愜意地持續輸出,毫無顧忌:
「依然要遵守休戰協定。也就是說,你們不能對我進行實質性反擊,否則就是違法行為,」
頓了頓,他接著道:「會被電擊。」
此刻,即便是作為同一陣營的夏語冰,也意識到這位90號新人屬實算不上什么正常人。夏醫生表情複雜,抬眼看了看他,沒說話。
他和那個女的一樣……都是瘋子……都是瘋子!!!葛薇在心裡暗想,指甲顫抖著深深攥進掌心,掐出了一排彎月形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