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顫顫巍巍的拿起信封,她手感受著信封的厚度,輕輕的打開,裡面是幾張照片。
她抬眼看著對面保養得體的女人,似乎在問她是什麼意思。
女人微微一笑「拿出來不就知道了嗎?」
何雲將照片小心抽了出來,第一張照片就讓她微微撐大了眼睛。
林文靦腆的站在人來人往的奶茶店內,接過來自少年的奶茶,那奶茶已經插上吸管,看樣子兩人喝的是同一杯,
第二張照片:
林文和高大的少年穿著差不多的服裝,顧子書手裡提著一隻貓,林文低著頭安靜的觀察,恬淡美好。
第三張照片:
高大帥氣的少年仿佛來自英國的王子單膝跪地,兩人的手緊緊相握,像在說什麼誓言。
看完照片的何雲只覺得心臟疼痛,即使再不懂,他也看出兩人已經超出了朋友的範疇,疼痛像針一般密密麻麻的刺進心臟。
她捂住虛空,手無力一送,照片跌落在桌面上,楊若蓉被嚇得一驚,趕緊站了起來,扶住女人。
「啊呦,你別嚇我啊!喝口水緩緩。」
何雲推開了扶住她的手,她氣怒的說「我沒事!」
楊若蓉被推得一後退,穩住身子又重新坐下來。
何雲喝了一口水,心裡舒緩了許多,她撇開眼不看那些照片「你想告訴我什麼。」
女人拉長聲音「告訴你什麼,你看不懂嗎?」
她害怕何雲又一次犯病,儘量溫柔的說「你的兒子...勾引我的孫子,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你說什麼!」她仿佛聽見了什麼不得了的,將照片一掃「我兒子勾引你孫子!你在放什麼屁。」
楊若蓉最討厭和這種沒文化的交流,說兩句就髒話,她捂住鼻子,嫌棄的說「咱倆好好說話,別屁呀,媽的。」
「我也不是沒證據,你自己想想看,我孫子要啥,啥沒有,憑什麼看上你兒子,一個窮小孩,只有成績能看。」她頓了一下又說「成績好像也不是那麼厲害,普普通通而已,勉強一個211吧。」
何雲最得意的成績卻在別人的口中不值一提,她近乎怒吼的說「小文那麼乖,肯定是你孫子帶壞他的。」
「哦呦,我孫子看得上你兒子嗎?沒眼睛也得有腦袋吧。」
何雲頓住,十二月的天那麼冷,寒風帶著枯葉在風中飄蕩,她坐在柔軟寬大的座位,聽著別人對自己驕傲一輩子的兒子的貶低,可字字句句都屬實,連辯解的理由都那麼蒼白。
她終於接受這個帽子,空殼一般倒在椅子裡,低啞的說「那你想我怎麼做。」
楊若蓉得償所願的回「別讓你兒子在打擾我孫子了,他有他該走的康莊大路,不該跌在這個破地方。」
一片狼藉之後,經理哈著腰恭敬的送走女人,還不忘打眼色讓她收拾好會客廳。
同樣是人,天差地別的人生,何雲仿佛泥潭裡的蜉蝣,任由他人踐踏,她勾起疼痛的腰,收拾著那散落一地的照片。
每拿起一張照片都在告訴她:她養了一輩子的兒子是同性戀,勾引了別人的孫子。
她提起最後一口氣回到家,推開那扇與自己兒子隔開的最後一道門。
林文端出熬好的雞湯,對著打開門的母親敞開微笑「媽,你回來了,快洗手,喝湯,暖胃。」
微笑的兒子與照片重合,她的心又一陣密密麻麻的疼,它保持最後一絲理智,坐到餐桌面前。
她的聲音仿佛是長久的機器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音「小文,你也坐下。」
林文聽見這聲音,心疼的問「媽,你嗓子不舒服嗎?」
沒想到,卻迎來大聲的怒吼「我叫你坐下,你聽不懂嗎?」
我感覺到母親情緒不對,安靜的坐下來。
雞湯飄渺的煙漸漸淡去,直到凝固成白色油塊。
何雲開口,她害怕又膽怯,還是沒忍住的問「小文,你是同性戀嗎?」
林文內心一震「媽…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說是什麼意思,你談戀愛都被別人的家長知道了,你還問我什麼意思?」
林文一瞬間就想到了顧子書,可他又不確定「誰的家長知道了?」
「誰的家長,誰的家長你不知道嗎?」
「難怪你越來越喜歡出門,難怪你經常帶他來咱們家,林文,你不害臊嗎?一個男生和一個男生在一起,你不覺得有違倫理嗎?」
「媽,我…」林文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自己和顧子書根本就沒那些事,怎麼在母親這聽來又是另外一種關係?
母親又低下聲音,渴求的說「媽知道你不是,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的小文那麼乖,怎麼可能學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