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幽王妃的位子明擺著是個火坑,幽王一旦不治,恐怕這幽王妃就得去地下和幽王冥婚了。如此禍事,但凡有點眼色的人家都恨不能離得遠遠的。
好在,皇帝也根本沒考慮過官宦之女,而是直接從掖庭選了個衣冠子,來做前太子妃。
所謂衣冠子,乃是官宦人家(氏族)因家人犯罪被牽連,配沒掖庭為官奴婢的親屬。
掖庭宮人成千上萬,雖然都屬宮人,地位卻高低不同。
地位最高的是如許姑姑這樣從事管理的各級女官,又稱宮官,其次便是徵選入宮的正式宮女和衣冠子。
衣冠子大多在家受過良好的教育,不但有望成為宮官——如上官婉兒,皇家偶爾還會採選衣冠子侍奉皇子皇孫。若有幸誕下子嗣,便能徹底擺脫官奴婢的身份,甚有因子成為太后者。
所以衣冠子雖屬罪籍,在掖庭的地位卻與良家子基本等同。
不過哪怕選的這個衣冠子原本的家世再好,貌若天仙,才追李白,也無法掩飾皇帝選這樣一個王妃,就是為了把『羞辱』二字往幽王臉上砸的目的。
許姑姑生怕張格不明白,把這樁婚事裡的忌諱全剖給了她:「你雖是幽王妃,與幽王夫妻一體,王爺卻未必會喜歡你……」說不定還會極其厭惡。
偏偏七娘又無娘家親眷,除了眼前的幽王,再無旁人可靠。許姑姑說著說著就掉淚了:「七娘,你可千萬要小心謹慎啊!」
張格:「……」
張格已經聽得欲哭無淚了,原以為是天選開局,沒想到竟是個天坑開局,這幽王妃簡直左右不是人啊!古代真他大爺的沒人權,上頭博弈,拿個小姑娘來填坑?工具人也沒有這麼慘的吧?
張格真的也很想跟這位慈愛的姑姑哭一哭:姑姑你這麼懂,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快救救我啊!
至少告訴她這位廢太子是怎麼被廢的,他和皇帝之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父子兩個搞成這樣?
暴卒的皇后又是怎麼回事,幽王為什麼擅闖暴室?
現在幽王這邊還有什麼親族勢力能用嗎?她進了東宮,有哪些人是可以信任的,哪些人是一定要防備的?
三天後就要啟程去幽州了,這幽州在哪兒呢,他們怎麼去?
是像王爺一般的待遇去,還是像囚犯一般的待遇去——這可太重要了!
這一路管車馬吃住嗎,有沒有大夫隨行?
許姑姑被張格一連串問題給問懵了,磕巴道:「這,這些我也不知道啊!」
張格著急:「那不然姑姑和我說說幽王的傷勢病情、性格喜好也行啊!」
結果還沒等兩人深談,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個滿面驚恐的小宮女:「姑姑,宮正司押著楚五娘往咱們院裡來了,後面還跟著內侍省的人!」
「什麼?這麼快?」許姑姑有些慌了,內侍省一定是來接七娘去東宮的。
她顧不上再與張格多說什麼了,趕緊將之前收拾好的包袱塞給張格:「你的行李我已經收拾好了,我攢下的俸錢不多,連同你這些年攢在我這兒的,一總都給你縫在衣裳里了。若是去了有什麼短的缺的,說不定用得上。還有,現如今東宮裡頭不知多少險惡,你可千萬收收你的脾氣,萬不能再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了!若是看不懂裡面的事,寧可不說不做,也千萬不要衝動多嘴,明白嗎?」
許姑姑又從袖袋裡掏出一張薄薄的紙遞給張格:「這是我去太醫署托阿泰開的,幽王那裡有沒有大夫我也不清楚,他只是個打雜的小學徒又見不著幽王的脈,只能度著傳言裡的症狀開方子,做了一點成藥,用法用量都寫在上面了。藥丸和治棒瘡的藥膏我都給你塞在裝點心的油紙袋裡,不說一定能治好,至少是乾淨的藥。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幽王,千萬別叫他死了,不然你……」
許姑姑實在說不下去了。
她年逾四十,進宮這三十年早與外面的親人斷了聯繫。膝下教養長大的這三個女孩兒已是她在這世上僅剩的親人了,與她的親生女兒無異。
明明昨日一切還好好的,她想著七娘現在大了,她素日聰慧,在內文學館的學業又是優等,自己已經備好了銀錢,打算去尚宮局給她謀個差事。要是有幸也成了女史,以後她們母女幾個的日子就更安穩了。
萬萬沒想到這銀錢最後竟成了七娘的送嫁錢,嫁的還是幾乎必死的一條路,叫她如何不害怕、不傷心啊!
許姑姑攥著張格的手滿面是淚,哽咽難言,另外兩個小宮女看著也難過得緊。她們從小到大吃睡都在一處,平日再多吵鬧拌嘴,心裡卻真當彼此是親姐妹的。
方才還氣勢洶洶的沈嶠這會也不罵人了,她紅著眼睛從枕頭底下翻出三串瑪瑙珠子和一個小荷包遞給張格:「這是我上個月內考得的,原想著等你過生辰,咱們三個一人一條,現下都給你吧,不值什麼錢,但說不定用得上。」=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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