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關門聲傳來,掃帚應聲倒地,陸禾頹然坐在剛扶正的椅子上,目光看向陰沉漆黑的窗外。
父母去世的第一個生日…他有什麼資格過?
「阿然!」孟晨安氣喘吁吁拉住路邊的林嘉,「阿然,你等一下!」
這個點計程車很少,街道很空曠。
林嘉對事不對人,扶著孟晨安,臉色緩和了一點,「跑這麼急幹嘛,我還能真不等你?」
「阿然,你別生氣。他不過我過,到時候我們去買一個大大的蛋糕,挑個沒去過的餐廳打卡跨年,還要用我新買的拍立得拍好多好多照片。」孟晨安一口氣說了一大堆,急得額頭上全是汗。
林嘉終於笑了,她用袖子給孟晨安擦汗,「拉鏈拉好,別一會兒再吹感冒了。」
「阿然,那你別生氣。」
「嗯。」林嘉點頭,「不生氣。」
跟這種沒意思的人沒什麼可生氣的。
—
那天之後,他們再沒一起補課。四個人默契地誰都沒提這事兒,微信群都罕見的冷清了幾天。
林嘉每天放學都藉口有事兒早早離開。孟晨安也以父母接送為由,拒絕等陸禾一起。
喬鶴北倒是等過陸禾一次,但陸禾這傢伙太難伺候,放學不走非要留在教室寫作業,寫不完不回家。
喬鶴北等了他一次等在半夜十一點,第二天就早早溜了。
二十九號那天,陸禾挺平靜的。
喬鶴北想藉機和他說個生日快樂,一直等到放學都沒找到機會。
破天荒的,陸禾放學沒留在教室。最後一節課還剩十分鐘時,他請假去了廁所,然後就再沒回來。
喬鶴北去廁所繞了一圈,根本沒看到這混蛋半個影子。
「學會撒謊了。」喬鶴北撇嘴,背著書包離開。
直到整個校園再次陷入沉寂,消失的陸禾重新出現在教室里。
對面高三樓燈火通明,充斥著緊張地巍然佇立。這邊高一高二教學樓只有陸禾所在的教室還亮著一盞孤獨的白熾燈。
整個教學樓只有他一個人,冬夜冷風呼嘯,孤獨、冷清。
今天一見到喬鶴北他就覺得喬鶴北眼神不對勁,憋著祝福等他呢。可他實在不想聽到生日快樂這句祝福。
他不快樂,今年生日尤其不快樂。
陸禾動作緩慢的展開今天新發的數學試卷,最簡單的第一道題看了十分鐘硬是沒看進去。
他煩躁地將草稿紙揉成團緊攥在手裡,眼底越發猩紅。
『滋—滋—啪——』
教室老化長條燈管閃爍後徹底熄滅,細長燈管還留著尚未褪盡的餘熱。
不知道是停電還是跳閘。
陸禾無心糾結。鬆開手,紙團滑落,他靠著椅背無力地闔眼,放任自己和黑暗融為一體。
只是…
微弱的燭光映著少年清薄的眼皮,恍然間,周遭黑暗被點亮。
前面椅子被小心翼翼拖動發出聲響。
陸禾心一驚,猛地睜開眼,眼底滿是防備。
林嘉端著蛋糕猝不及防闖入他的視線。
霎那間,防備化作微不可察的驚慌,林嘉怎麼來了?
「你說你不過生日。所以今天我不祝你生日快樂。」她把點燃蠟燭的蛋糕放在陸禾桌子上,「但蛋糕總要吃一口吧?」
陸禾不知道該說什麼,情緒洶湧翻滾,埋藏在冰冷黑暗中的心此刻炙熱滾燙。
林嘉坐在他前面的位置,面對著他,「蛋糕是我買的,蠟燭是我點的,那願望也我替你許吧。」
不等陸禾回答,林嘉雙手合十閉上雙眼,沉默片刻,緩緩抬眸看向陸禾。
「陸禾希望林嘉能等他一年。」說完她俯身吹滅蠟燭。
黑暗中,兩雙眼眸參雜著異樣情緒對視。
「我宣布,陸禾的願望實現了。」林嘉說,「她會等你,不論是一年,兩年,還是十年,二十年。她都會…等你。」
「陸禾,你教我彈吉他吧。明年你生日我想把那首歌彈給你聽。」
——那首陸禾寫的歌。
陸禾心中悸動,視線凝聚想要看透面前的少女。可她就只是眼皮半遮盈盈淺笑著。
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
她真這麼想?她真的願意給他時間改變現在的一切?陸禾不確定,也不敢真的相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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