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豆丁在父母的陪伴之下,一一同長輩們告別, 最後拉著外祖母的手, 反覆確認。
「外祖母, 我們說好了啊,要是想我們的話就一定寫信來京城,我們騎馬來接你。」
她連聲應著。
「那你要記得快快想我們啊!」
她眼中帶著淚,說了一連串的「好」。
反而是她,對女兒和外孫們沒有任何的叮囑, 因為她也不知道要叮囑些什麼。
從青州回來之後,明眼人能夠看出來兩個人之間的感情一下子變了。
其實之前他還有過擔心,新月同延年之間看著花團錦簇、感情恩愛,實際上沒什麼根基。說不定吹吹風、受受雨, 花團錦簇就變成了一片狼藉。
她不在乎延年,更準確得來說,她是想表現得自己沒有那麼在乎,主動走上高台,被追逐被仰望。
可是在高台之下的人也是會累的。
所有的忍讓和遷就, 從來都不是一輩子的事。
可從青州回來之後,兩個人照常還是吵吵鬧鬧,為了各種零零碎碎的事拌嘴。可也許她自己都沒注意,她在日常的聊天中提起延年的頻次會增加,會了解他的喜好,會替他準備好吃穿用度,會將他納入到對未來生活的考慮當中。
兩個人若是在同一場合出現,也會下意識在在第一時間去確定對方的存在。
作為為數不多知道那一晚寺廟所有內情的人,他這個連岳父都算不上的人有時也會同裴延年聊上幾句。
「如果不是遇上她的話,我也沒想到有一日會對一個人這麼在意。很多時候我也不是沒有脾氣,可是生氣極了時,我又忍不住心疼。」
「我就想,她的前半生不那麼如意,那同我在一起,總該要如意一回。」
裴延年在說這句話時,語氣有些輕描淡寫,也沒覺得自己說了什麼了不得的話。
而他握住盛滿了沸水的杯盞,長久地沒能回過神來。
反應過來時,手心的位置已經被燙出了一大塊紅痕,火燒火燎的疼。
幾乎就在那個瞬間,他起了致仕的念頭。
他為了項家汲汲營營一身,現在弟弟妹妹已經有各自的生活,初初在鎮國公府生活很好,並不需要他的幫助。那他位置爬得再高,手中握有再多的權力又有什麼用?
他想去渭南,想要留在她的身邊,想要在往後的餘生中,稍稍放縱一次。
而這次,不再是她需要他,而是他離不開她。
起了這個念頭之後,他就往上呈遞了致仕的摺子。
新帝繼位後,朝中正是缺人的時候。他第一次的摺子被打回,而後進宮見了新帝,按照慣例受到了聖上的挽留。
趁著這個時候,他就開始著手安排手中的事宜,培養接任的人。
這一年的冬日格外的冷,入冬之後他就病了一場,喝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藥都沒有見好,一直拖到年底。
這次的病削減了他許多的精力,晨起時照鏡子時,看著兩鬢的灰白和眼角深深的皺紋,自己都覺察出老態。
他隱隱不喜,甚至有點兒犯愁,自嘲地想:老了倒是在意起年紀來。
大概是心裡有所希冀,想著倘若自己要再年輕些,是不是同她相處的日子也能夠多些。
而這段時間,唯一讓他高興的是,聖上終於同意了致仕的摺子。
他開始收拾剩下的東西,趕在年前就開始出發,打算在渭南過年。
他已經有很多很多年,沒有同她在一起過一個完整的好年。
冬日趕路並不是明智之舉。
車外寒風簌簌,車內哪怕點著炭盆,無孔不入的冷風還是會從縫隙里鑽進來。
可他卻不覺得冷,相反心頭火熱。
在進城門時,他忍不住掀開車簾,看向這座她生活了幾年的城鎮。=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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