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成親了,也該要注意些。小時候你就喜歡跟在宴禮那孩子後面,現在可不能這樣,兩個人要注意分寸。要是延年知道了,他心裡會不好受的。」
「他今天就是來告訴我,江仲望去了徐家,我們有沒有說別的。」
徐淑敏臉色大變,「哐當」一聲就聽見餐盤砸落在桌面上,粉嘟嘟的櫻桃酥撒了一桌子。
「他去徐家幹什麼?這和徐家有什麼關係!」
「舅舅已經將人打發出去,」江新月完全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走過去拉著她坐下來,「不過先前,舅舅同江家的關係好嗎?我怎麼覺得江仲望先去徐家很奇怪。」
「有什麼奇怪的,他應該以為我想和離,是你舅舅在中間攛掇的。畢竟當初我……我想要成親,徐家沒有人同意,僵持了很久。這麼多年,你大舅舅一直瞧不上江家,若不是年節走動得很少,更不用說關係好了。」
徐淑敏著急徐家,怕因為自己連累到娘家,激動地又要往起站:「他是不是去鬧事的?都已經和離了,他還想要怎麼樣!」
「你別急,他就算是去徐家,也討不到任何的便宜,舅舅可不是那種任人拿捏的人。」
江新月按住她的手臂,假裝不經意地問:「那後來徐家怎麼又同意了呢?」
徐淑敏聽到這句話,表情變得不自然起來,身體不自覺地朝著後面仰過去。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就是看我一直堅持,最後就同意了。」
這句話一聽就知道是里面有故事,兩姓姻親可不是簡單兩個人相愛不相愛的問題,而是兩個家族的結合分擔風險。當時懷遠侯府雖然說不上落魄,可族中子弟沒有出色的,有遠見的人家不會將懷遠侯府作為姻親的首選。
江新月心涼了大半截,又問:「那你喜歡他嗎?」
徐淑敏聽到這句話之後,先是一陣沉默,在這沉默當中,江新月剩下的一小截心就涼得徹底。腦海中已經開始上演,徐氏為了徐家的安危,將自己當做姻親的工具嫁入懷遠侯府的戲碼。
俗氣至極,卻確確實實是她娘親能做得出來的事。
而就在這時候,徐淑敏才慢慢開口。
「我知道說這些話,現在可能聽著有些可笑,但是你的父親曾經對我很好。」
她一貫不喜歡提及到過往的事,但這段時間的日子太過於糟糕。她整日被悶在這間屋子裡養病,過往的回憶在腦海中不斷閃現折磨著,也想說說從前的事。
「姑孰不過是江南的一個縣城,項家的人雖然沒有苛待過,可在小縣城長大言行舉止終究和京城中的姑娘不一樣。我那時候才來京城,什麼都不懂,可徐家只有我一位姑娘,我不得不硬著頭皮參加宴會。
可是每次參加宴會,我都很焦慮,生怕在宴會上做出不當的舉動給徐家丟人。可越是這樣,我出的錯就越多。有一次參加王家姑娘的生辰宴時,不小心撞翻了丫鬟端著的酒罈子,被酒撒了一身。所有人都看著我憋笑,只有你父親走過來將身上的披風解下送給我,我們就這麼認識了。」
「至於成親,」徐氏的腦海中閃過一道模糊的身影,低著頭看著桌上四處滾落的糕點,輕聲說:「自然是因為相互有了感情。」
「舅舅沒說什麼?」
「他當然是不同意。」徐氏打起精神來,開始奇怪,「你怎麼一直問你舅舅,他怎麼了?quot
江新月猶豫住。
她聽這意思,徐氏應當是全程都被蒙在鼓裡,全然都不知道江徐兩家發生了什麼。
所以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她?她自己都接受不了這種轉變,又怎麼去告訴徐氏?
幾乎在瞬間,江新月就做了決定,斬釘截鐵道:「這不就是話趕話問起來,能有什麼事?」
徐氏很容易就被糊弄住,又開始擔心起徐家來。她動手將灑落的櫻桃酥一個個撿起來在碟子中放好,憂心忡忡地說:「也不知道徐家怎麼樣了,你說我要不要回去看看。」
「你先安安心心地養傷吧。」
「這叫我怎麼安心?」
江新月又花費了一番功夫將徐氏哄住,見她相信徐家沒有問題之後,才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主屋。
青翡見她狀態不好,立即從小廚房裡端來溫好的紅棗粥。「您今天怎麼了,怎麼和夫人說說話,整張臉都白了。」
「我就是在想些事情。」江新月喝了兩口紅棗粥,就喝不下去,將碗直接放到了旁邊。
她這個時候其實挺想裴延年的,如果他在京城的話,會幫她處理好這件事情。她可以不費任何心思,就能得到結果,還能參考裴延年的意見知道自己後面要怎麼做。
要不然寫封信問問裴延年?畢竟官場上的事,她知道得更多。
這個念頭剛從腦海中冒出來時,她突然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