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心裡戾氣叢生,一道裹著十足戾氣的劍氣劈下,令離他最近的沈笙笙江言琅等人全部翻倒在地。
玉蟬衣飛奔過來將受傷最重的沈笙笙扶起,見陸聞樞往西逃去,正要去追,沈笙笙卻拉住了她的袖子:「終宵……終宵幻境,他想引誘你去那。」
「那裡沒有光,也沒有風……沒有人能逃……」沈笙笙渾身痛得要命,說話也斷斷續續,她不知道為什麼一個沒有光沒有風的地方能困住玉蟬衣,但陸聞樞既然想為了這個消息殺了她,她不會讓玉蟬衣不知道,「那裡好像……能困住你。」
看沈笙笙說話說得如此吃力,卻還要勉力繼續說下去,玉蟬衣心軟得不像話,想渡點靈力給沈笙笙,卻被沈笙笙運功攔住:「別,我、我還沒死呢,靈力你留著……自己用。真要疼得不像話,我去搶阿琅的靈力用。剛剛打起來他出力少……」
同樣受傷不輕的江言琅聞言掀動眼皮:「沈笙笙,死掉我這個朋友對你有什麼好處?」
很不合時宜的,玉蟬衣笑了起來。
她曾經以為自己無法再拿出半點真心信任他人,可遇到的人越來越多,不是所有人都不值得,很多人都值得她信。
時間會過去,傷口會癒合,血肉會重新填充。
恰好此時微生洄帶巫溪蘭趕到此處,他道:「小師姐,此處有我在,這些人我一個都不會讓他們死的。」
在「樊小凡」,也就是微生洄再次回到不盡宗後,他用魔族秘術一直在追蹤魔域舊主的信使黑蝶的蹤跡。
而在陸聞樞有所動作的今天,微生洄終於追蹤到了。
突然之間那個不愛修煉的師弟樊小凡就回來了,又忽然之間,兩個不成器的師弟忽然一個個騰雲駕霧,變成修為非同小可的模樣,巫溪蘭此刻腦袋懵懵的,仍在狀況外。
看到地上的傷員,巫溪蘭作為醫修的那部分神智回籠,連忙俯身,按照受傷程度,給傷員們號起脈來。
玉蟬衣不再多說什麼,尾隨著陸聞樞追了過去。
陸聞樞逃逃停停,回望著玉蟬衣的身影,他打得的確是將玉蟬衣引至終宵秘境的主意,但玉蟬衣似乎並沒有跟上去。
跑出去不知道多遠,陸聞樞停住腳步。
只是方一停步,回頭往後看去時,忽然內心一凜,本能地捕捉到前方傳來的殺氣,猛地回過頭來,看著近在咫尺的劍鋒寒光,他身體堪堪往後一倒,躲過這一次襲擊,尚且不能喘一口氣,另一道劍氣又向他襲來。
從前陸聞樞在聆春閣內與陸嬋璣對招練招,陸嬋璣從來沒有靈力,坐在看台上看玉蟬衣與其他人對招時,陸聞樞也沒有那麼近地感受過她的劍意。
此刻,他終於嘗到了直面她劍意的滋味——密不透風的絞殺,宛如一隻作繭自縛,只能等待死亡降臨的蛹,是一種極致的絕望和窒息感。稍不留神,就被她的劍意纏上,而後,至死方休。
陸聞樞步步後退,眼神卻往一旁瞥去。
他仍在計劃著,將玉蟬衣帶到終宵秘境。
玉蟬衣看出了他的打算,心裡冷笑一聲,卻也不點破,欲擒故縱,一路追殺到湖面上。
「你竟然和魔族勾結在一起。」玉蟬衣道,「陸聞樞,你讓自己成為了徹徹底底的笑話,千百年後,倘若有人還記得你,那將只會是我功績簿上的一筆。」
「你又一次送我威望和名聲,助我登臨。」玉蟬衣道。
陸聞樞見她上鉤,卻也在心底泛起一笑。
他討厭極了隨風飄來的玉蟬衣身上的味道,和微生溟身上相似的味道,那是玉蟬衣不受他掌控的證據。
沒有理由不殺了她。
春日細風吹不開水面漣漪,湖面平滑如鏡,只隨著兩人在湖面掠過泛開點點波紋,兩人懸空踏著江面,就如同踩在光潔的鏡面上。
陸聞樞冷著一張臉,目光有些痴迷的盯著玉蟬衣的臉,同時卻將熒惑召喚出來,握在手上。
有一道劍氣憑空斬去,將完整的湖面中途一劈砍,湖面頓時起了波濤,宛如鏡子碎裂。
這是玉蟬衣的劍。
她手持「修月」直衝陸聞樞的門面而去。
「風息穀的劍技。」陸聞樞見此,眼底閃過一絲輕蔑的神色,他忙揮劍相對,抵禦住玉蟬衣的攻擊。
風息穀的劍技裹挾著玉蟬衣令人膽寒的劍意襲來,陸聞樞應對得不算太吃力,他道:「你的劍技都是我教的,都源於承劍門。想憑區區風息穀的劍技就想打敗我,簡直痴人說夢。」
玉蟬衣聞言擰眉,劍下一揮,又是一招「流螢修月」出手。
經由「修月劍」施展出的流螢修月,在湖面的空中畫出一個滿圓的「月」,如此巨大,如此耀眼,這潔白的流螢月向陸聞樞襲去,直將水平的湖面往下壓得深深凹陷。
陸聞樞面色微變,手下卻不急不躁,將那一輪滿圓的流螢月披個粉碎。
熒惑揮出的劍氣不僅破開了「流螢修月」的劍招,還讓玉蟬衣不得不往後退開好些距離。
她的裙袂被劍氣吹得翻飛,空中轉了個身之後,足尖才重新點在湖面,立在水上。
陸聞樞雖然破掉了玉蟬衣的劍技,臉色的面色卻十分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