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樂,你先等一等,師父最近被掛在樹上看守宗門新址,等晚上我就帶你去拜拜師父。」巫溪蘭說完,重新為陸祁診起了脈,開始施針布藥。
陸祁一怔,雖然聽不懂,但他覺得,這事可能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內情,是以沒有多問,只是把手放在脈枕上,十分配合。
玉蟬衣則是將陸祁交給她的劍放回劍匣當中。她已經摸過了許多承劍門之外的劍,但卻也不得不客觀公正地承認,鑄劍谷的火燒出來的劍的確是好劍。
只不過這柄劍,她是不會再用了。
等巫溪蘭施完針,陸祁的面色好看不少玉蟬衣一顆心稍安下來。
她的心情也平復下來了,想起剛才街上所聞,玉蟬衣問陸祁:「你是怎麼和尹海衛吵起來的?」
陸祁此刻聽到她說什麼都是高興的,但笑得有些傻了,一時沒接上玉蟬衣的話。
玉蟬衣也不氣惱,又問:「那鳳凰火打的劍,真的比承劍門的劍要好?」
陸祁這時回過神來,喊了殷小樂過來:「過來,將你的劍拿給你師姐看看。」
殷小樂依言跑過來,將他的劍交到了玉蟬衣的手裡。玉蟬衣摸了摸,的確和鑄劍谷的火燒出來的不同。
陸祁道:「鑄劍谷的火炙熱,鳳凰火純淨,在我眼裡,用鳳凰火鍛造的劍,根本不輸承劍門。」
「只是……」陸祁皺起眉頭,「只是聚窟洲的鳳凰最近受了傷,吐息出來的火也比之前弱了許多。我已經很久沒燒出一把好劍了。我曾經請到星羅宮宮主去看了一眼那隻鳳凰,她說鳳凰是受了傷,鳳膽沒了,不知還能不能長回來。」
「聚窟洲人傑地靈,南面有龍鳳呈祥,北面有麒麟坐鎮,還有一個星羅宮——別看星羅宮的女孩子平日裡嬉嬉鬧鬧,五大宗門就是五大宗門,她們也是真有本事,不然也護不住那滿宮的寶物。」陸祁說,「可是就在這三百年間,先是麒麟心被割去,一百年後,麒麟復原,之後又是龍肝,再到最近,輪到鳳凰了。在此之前,星羅宮宮主已經想方設法地保護聚窟洲的這隻鳳凰,沒想到還是讓鳳凰神獸受了傷,星羅宮宮主大怒,說要徹查到底。」
「龍肝、鳳膽、麒麟心……」玉蟬衣說,「這些東西能拿來做什麼?」
「樣樣都是寶物,用處可大了去了。但湊在一起……我聽星羅宮宮主說,這幾樣寶物湊在一起,能裝髒。」
「裝髒?」
「人間道佛兩教,皆有裝髒一說。而星羅宮宮主所說的裝髒,則是我們巨海十洲的一門秘術,是將活物的內臟填入死物的軀殼中,施以秘術後,能點化死物變為生靈。」陸祁說,「龍肝、鳳膽、麒麟心,都是世間至純至淨之物,拿來裝髒,簡直暴殄天物,真不知這樣的事情,是何人所為。」
玉蟬衣冷不丁聯想到什麼。
龍肝鳳膽麒麟心,潛英石,水梭花魚骨……
肝、膽、心、面、骨……
想到這,玉蟬衣不由地看向豎在藥田旁邊的那幾只傀儡,輕輕打了個哆嗦。一股莫名的涼意從她腳心往上躥起,令她渾身發涼,玉蟬衣追問:「修為要到什麼境界,才能取出龍肝、鳳膽、麒麟心?」
「修為極高才行。」陸祁說,「像我,根本無法靠鳳凰太近,只能托星羅宮宮主去看一眼鳳凰的狀況。」
玉蟬衣飛快站起身:「我要去找沈笙笙。」
走出幾步,她停住,回過頭來對微生溟道:「師兄,你替我照顧好他。」
看到微生溟點頭應答,玉蟬衣飛快離開了不盡宗。
陸祁的目光留戀地看著她的背影,許久不曾說話。
而始終一頭霧水、仿佛置身事外的樊小凡終於找到了向別人問句話的機會。
他悄悄問微生溟:「師兄,他們剛剛不就是交換了一把劍嗎?怎麼哭得這麼傷心?看起來像是闊別多年的老友一樣。」
微生溟說:「那麼感人的故事,你聽了不傷心?我可傷心壞了。要不是我這人哭不出來,我哭得比他們都傷心。難不成我與他們都是老友不成?」
說完雖說眼底無淚,但裝模作樣地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淚。
樊小凡:「……」
一時無話可說,但也不能再就此事多問什麼。
但等到陸祁被巫溪蘭攙扶進了藥廬,而殷小樂也跟了進去,樊小凡嗓音低低的,又同微生溟說道:「師兄、師兄,你不覺得,那位老人家看三師姐的眼神也很不一樣?好生奇怪啊,他們真的是第一次見面嗎?」
微生溟耐著性子問:「見過正午時的烈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