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岱霍斯一噎,感受著詭火一時半會兒燒不到這兒來,也知道自己勸不住凌洲,仿佛妥協般地嘆息道:「雄主。」
「你敷衍我。」凌洲喘著粗氣,神色受傷地看著薩岱霍斯。
「……」薩岱霍斯不動聲色地動了動背上連接著翅翼的翼骨,無奈縱容又透著一絲毫不遮掩的寵溺笑道:「好好好,我錯了。」
「你變了,」凌洲幽怨地看著薩岱霍斯,神情憂傷得仿佛被心上人拋棄一般,泫然欲泣,「你笑我,你以前從來都不笑我的。」
「……我錯了,我錯了,」薩岱霍斯笑得溫柔,用盡力氣地微微抬手,「來,抱抱。」
「?」凌洲將哭不哭的臉一下就僵住了,驚疑不定地看著薩岱霍斯,謹慎道:「你是上將嗎?」
薩岱霍斯笑得更溫柔了,就這麼靜靜地看著他,好似要將他刻在骨血里一樣,背上的翼骨輕輕分展開。
「您……中邪了?」凌洲神色更驚疑了,但身體還是不聽使喚地……十分誠實地顫慄著靠了過去。
兩具身體顫抖著,小心翼翼地觸在一起,再慢慢地貼緊,直至完全貼靠在一起。
凌洲的心臟在胸腔里興奮得上下翻騰,急促的心跳聲一聲接著一聲,分不清是誰的,也不想分清。
凌洲的手顫顫巍巍地輕輕搭上薩岱霍斯的肩,不敢觸碰他背後微微顫抖著的翅翼,再慢慢地收緊一點點,不敢太用力,怕他身上有傷,怕他疼。
凌洲輕輕閉上眼,在薩岱霍斯耳邊呢喃道:「上將……」
他悄悄地將身上所有的精神力匯聚在被烈焰灼傷大半翅骨的翅翼上,只待烈焰撲來,便將薩岱霍斯籠在其中,以身為屏,護他平安。
「殿下……」薩岱霍斯的手無力地搭在凌洲腰間,背上刻著古老法陣的翼骨已經完全分展開,只需輕輕一動,便能在烈焰襲來之際,以自己的全部壽命為祭,伸開雙翼,將凌洲牢牢籠在其中,護他平安。
「轟——」
烈焰襲向石像。
第14章 翅骨
兩人翅翼蓄勢待發,只待烈焰衝破石像的那一刻,動——
「嘭咚——」
隨著一道震天動地的雷聲,滂沱大雨自空中降下,剛剛叫囂著燒上石像的烈焰在瞬間被澆了個一敗塗地,悽厲地哀嚎著,又在大雨連續不斷的追擊中連帶著地上的碎塊徹底灰飛煙滅。
凌洲愣住了,懵圈地透過石像的空隙看著前方乾乾淨淨的空地,要不是身上無時無刻不存在著的劇痛提醒著他,險些以為自己剛才在做夢。
他震驚地眨了眨眼睛,這是……作惡太多,天要收它?
「雄主,」薩岱霍斯也有點沒反應過來,緩緩收攏翼骨,「您……」
話還沒說完,就被凌洲一把伸手捂住了嘴。
「噓——」凌洲一邊趁著薩岱霍斯現在無力抵抗,將匯聚在翅翼上的精神力順著手臂渡了過去,一邊在心底里醞釀著情緒。
薩岱霍斯被捂著嘴,說不出話,身上也渾然無力,只能用含著怒氣的眼睛眯眼死死盯著凌洲。
凌洲心虛地低下了頭,作懺悔狀,手卻一動不動,精神力也絲毫不停頓地渡過去。
雨依然在下,頭頂的石像在雨水輕柔地沖刷下,漸漸洗去了一身浮塵,重新顯出了當初的幾分透亮。
渡精神力的過程十分漫長,薩岱霍斯在石像的遮擋下,只是零星沾了點雨;而凌洲整個人都暴露在大雨下,被澆了個透心涼。
眼見著薩岱霍斯的精神海漸漸恢復了平靜,凌洲看著地上一灘一灘的血水,咽了咽口水,只覺得心更涼了。
「呼——」雨漸漸停了。
薩岱霍斯的精神海也徹底恢復了,力氣在頃刻間全部回到了身上。
凌洲眼疾手快地在薩岱霍斯抬手的那一剎那撤回了手,拿出醞釀許久的表演——
他伸手小心翼翼地放在受傷腿的膝蓋上,輕輕地、慢慢地,想碰又不敢碰,臉上表情痛苦而又隱忍,蹙著眉,抿著唇,我見猶憐地看著薩岱霍斯,眼底水汽朦朧,眼淚將落不落。
忍著巨大的疼痛,顫抖地開口:「上將……疼……」
「……」薩岱霍斯伸出的手微微一僵。
凌洲一見有戲,微不可察地擠了擠眼眶,眼淚瞬間就流了下來,楚楚可憐道:「疼……好疼……你……欸?」
「嗯。」薩岱霍斯不想再跟他廢話,利落起身,面無表情地將身上乾燥的披風扯下來蓋在他身前,旋即一把將他橫抱起來,小心地避開了血痕累累的翅翼,身後猛得一振,朝著外圍軍部就飛了過去。
凌洲嚇得下意識伸臂勾上了薩岱霍斯的脖頸,頓時腿也不疼了,眼淚也不流了。
微妙道:「上將,放我下來吧,我一點都不疼,真的。」
薩岱霍斯沒理他。
凌洲能屈能伸地打著商量:「不然背我也行啊,我這也沒啥事的,還要人抱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