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無涯視線霜寒掠過二人:「我這個位置,尋人抓捕緝殺,不是很正常?」
祝卿安:……
抓誰殺誰,是我們倆麼!你們能不能別上升引申!
這樣下去不行,兩個人氣勢都太強,未建立信任的情況下,聊天能聊死。
他拽了下蕭無咎袖子,小聲說:「你幫我看下,這周圍有沒有人?」
蕭無咎輕輕搖頭。
祝卿安就從他背後繞了出來,看向容無涯,神情肅正:「若當真是秘密抓捕要犯,容總管語氣可能低,不可能輕,話音可能冷,不可能柔,記憶可能精準,但不會有感情,比如描述身上的特點時,不會說她因為喜歡利落,做事方便,袖子總會比常人短上兩分,或挽高些……時機不對,時間也有限,請恕我直言,容總管找的這個女子,可是對你很重要?她可是你的……妻?」
容無涯眼神立刻鋒銳,比之方才戾氣更深,眸底甚至翻湧出血色。
祝卿安卻膽子更大了:「容總管尋了數年,都未有結果,就沒考慮過,找友人幫忙? 」
容無涯視線掠過他二人,嘲諷出聲:「友人?」
祝卿安稍稍有點虛:「這人生際遇……誰說得清呢?昨日的陌生人,許就是今日的友人。」
容無涯眯了眼,指節似捏的更緊。
祝卿安嘆氣:「我勸容總管冷靜,別想殺人滅口那種不靠譜的事,你殺不了我。」
容無涯看向蕭無咎:「——蕭侯的人,膽氣可嘉啊。」
蕭無咎:「容總管謬讚。」
竟然沒有半點緊張,還略有得意?
氣氛瞬間更緊繃了。
祝卿安嘆氣:「事既如此,僵持解決不了問題,容總管不若靜下心,聽我說幾句?若我通通說錯了,於你而言不足為懼,你有的是方法應對,若我說對了——我剛才提醒過,一人做不成這事,有人助,未必不成。」
容無涯沉默片刻:「你說。」
祝卿安便道:「你的面相,眉毛,人中,下巴,耳相,所有與精力壽數有關的地方,都長得很好,陽氣足,腎水旺,再觀你體態……請恕我大膽,容總管並非殘缺之人,是也不是?」
容無涯沒說話。
祝卿安也不需要他說話,繼續往下:「你額頭高度寬度都夠,你很聰明,可以說有智慧,但額有凹坑,山根過於低矮,鼻子卻高直,氣勢很好,命宮到鼻勢因山根承接不好,你的早年運,不可能好,必會吃很多很多苦。你這面相,十一歲左右,身體必有災殃,可能是骨折?右腿?可我家主公查過你,你在內廷之中,遭罪的應該是十三歲那年,十一二歲反而沒事……遂你並不是原來的容無涯?你換了他?在十三歲之後?」
他知道這個猜測非常大膽,可面相就是這麼表現的,與查到的事實不同,那事實,就有可能不是他的人生,而是另一個人的。
還有這位總管太監的經歷,不管在蕭無咎查到的消息里,還是在世人的傳言裡,都可稱傳奇,十三歲之前,頻頻被人欺辱,身上處處都是傷,如螻蟻般茍活,低賤到塵埃里,十三歲之後,突然崛起,不動聲色侵潤內廷關鍵渠道,從上司到宮妃到太后到小皇帝,最後到陳國舅閻國師,簡直一路開掛,多少次刀光劍影生死危機,都順利度過,直到走到現在。
而且剛剛他在殿中燃香,告慰故去之人,神情相當虔誠……
能讓他這種情感不多,又重情的人惦念——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他還在尋找,肯定不是,那只能是親人或手足了。
「你替代的……是你的兄長?還是弟弟?」祝卿安問的有些小心,「他是不是……死在宮裡?」
容無涯沒說話,但他的表情,已然說明了一切。
祝卿安就知道自己沒看錯,眉毛是情緣宮,也是兄弟宮,容無涯這眉,必有兄弟,且兄弟早亡,算算年紀,兄弟二人年齡應該很相近,能達到冒名頂替,也能理假亂真的地步,或許長得也很像?莫不成是雙胞胎?
沒有命盤,只看面相,稍稍有點吃力,手心滲了汗,祝卿安卻不得不繼續認真看:「你大約是六年,或是七年前,遇到了一個姑娘?你們應該開始的很美好……呃,也不美好,你那時受了傷,她救了你,是不是?」
有些經歷,在面相上能看出來,有些不能,但可以從看出來的性格特點推測。
「你不會信任她,你的成長環境,如若那麼簡單便相信一個人,你早死了,我猜你無數次試探她,甚至想殺了她,但你又的確需要一個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地方養傷……」
祝卿安猜測著:「這姑娘應該很溫柔,又有點傻氣,沒發現你的不對勁,真心實意照顧你,你或許喜歡她的溫柔,或許欣賞她的純粹,或者珍視她的善良,總之,你沒殺她,慢慢的,開始捨不得動她,不想任何人看到她……你此生第一次心動,想要娶她,可你之身份,危險太多,無奈太多,她應該是不理解的,她可能對你有好感,也可能僅僅是救一個陌生人,但她定不喜歡你的環境,你過的日子……遂,你騙了她?還是囚了她?」
「起初便源於欺騙的感情,最後也會破碎於欺騙,姑娘與你之間的矛盾越來越多,她越想離開,你管的便越嚴,矛盾不斷堆積,於是某一天……爆了。」
「她的確很溫柔,但並不失聰明,初時不提防,是因心中善念,不會第一面就把人往惡里想,可經歷種種過後,她有自己的判斷和決定,籌謀良久,她終於抓到機會逃跑,拋棄了你,你,便獨自一人到現在,不停的尋找,不停的悔恨,不停的期待……我說的可對?」
容無涯咬牙切齒,明顯情緒涌動:「我就知道,得離命師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