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進了麗都,她就一直很緊張,很怕遇到那個男人……但應該,遇不到吧?
五年多了,那些過往,她自己都覺得淡了,那個男人,應該沒想過找她?更不會知道……
「……娘?娘親?」
「嗯?怎麼了?」素娘看向兒子。
小黎小手指著旁邊小路,興奮極了:「娘你快看,那裡是不是筍!山上竟然有竹子,還長筍了誒!昨天祝哥哥還嘴饞,說想吃筍,他病了這些天,喝了那麼多碗苦苦的藥,好可憐的,咱們要好好照顧他呀!」
素娘一看,還真是筍,怪嫩的。
她看了眼低調跟在後面的護衛,護衛沒反對的意思,今日出門前祝卿安就發了令,說是難得出來玩,開心為上……
素娘就笑了:「好啊,那娘帶小黎過去看看,只是現在不能挖哦,上山會累,咱們記准位置,下山的時候再挖,好不好?」
「好!」
母子倆繞過大路,走向小道。
一路之隔,山林遮擋處,一個男人,從另一條路拾階而來。
男人看上去二十七八歲,未及而立之年,氣勢卻非常盛,眉目凌厲,腰身勁瘦,因過於不茍言笑的氣場,冷白的膚色,讓他整個人有些陰鬱感,穿著一身藏藍寶象花直裰,腰間配象牙雕,腳踩玄雲靴……
這樣的裝扮特點,外人可能不知道,但麗都,有身份見識的人會很清楚,這是內廷太監,偏好選用的私服搭配。
可這男人腰身筆挺,眉目間並無諂媚卑微之相,反有幾分倨傲狷狂,若說像太監,也只有眼底凌厲狠勁有點像。
走著走著,他突然一頓,眼角似掠過一女子倩影,裙角翻飛,身形纖細……
他立刻緊追而去,還運了功輕,掠過樹梢石崖——
什麼都沒看到。
隱隱只聽到一個小孩在說話,聲聲喚著娘親,粘粘乎乎,軟軟糥糥……
不是她。
他的阿素,不可能同別人成親……她知道的,若被他發現,會殺了那個男人全族。
重新落在地面,男人眉目凜冽,眼角泛起欲殺人嗜血的紅。
「容總管,可是發現了什麼蹤跡?」有護衛大著膽子上前。
容無涯睨了他一眼。
那護衛立刻單膝跪下:「總管但有驅使,願效鞍前馬後!」
容無涯淡淡:「今日大相寺福會,人多眼雜,爾等需處處警惕留心,唯獨抓人,要慎之又慎,若北山之事走漏一點風聲——咱家看這裂谷崖深,倒是處處風水好穴。」
那護衛一凜:「是!」
……
祝卿安到了山頂,蕭無咎也沒有氣喘如牛,呼吸一如既往勻靜,不見疲色,最多面色紅潤了幾分,看上去氣色更好了。
大相寺古樸清幽,梵音靜寧,果然氣場不俗,不負盛名。
但他們來的太早了,縱香客如織,他們想見的人,都還沒到,比如鄭夫人,比如桃娘。
祝卿安提議:「要不……咱們先到處逛逛?」
正好熟悉熟悉環境,若遇意外,也能多幾分把握。
蕭無咎也是這麼想的:「好。」
他們真就圍著大相寺,逛了幾圈。
方便進出的地方,做意趣同游狀,認認真真』遊玩『,不方便的地方,就飛——蕭無咎的武功幹什麼吃的,不就這種時候用?
祝卿安並未察覺,每次他主動撲向蕭無咎,摟蕭無咎脖子,靠蕭無咎肩窩時,蕭無咎表情都有片刻變化,他是真的在看環境,記地形。
「這裡好像很有意思……」
往北走,是連綿山峰,險峻非常,難以涉過,就是這個方向,與北山皇家行宮相連;東西兩側,是上來的路,所有香客都從這兩個方向過來,上山的路設相似,曲折蜿蜒,小亭錯落其間,中間岔道無數;唯最南端,是懸崖,終年雲霧繚繞,深不見底,據說天最晴朗的時候,也僅能看到十丈遠的對面崖端,巨石嶙峋,荒蠻蒼涼。
祝卿安找了塊石頭扔下去,都沒聽到響聲,可見這崖有多深。
「……桃娘說範圍就在這山附近,會是哪裡呢?」
大相寺,一看氣勢就很盛,祝卿安認真品評了寺中氣場,不像作惡之處,那便是山中,這裡是群山,也就大相寺所在,開發了這處山頭,其它仍然險峻,山深林密,往哪裡找?
祝卿安和蕭無咎轉到山後,又繞到山前,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