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他的年輕公子華服玉冠,衣帶飄飄,一看就知是世家子弟。
桃娘眼神靜極了:「君子不欺暗室,不逼婦幼,十八公子今日此舉,謝家主可知曉?」
風有些大,謝十八執起桃娘發間垂落,被吹盪在風裡的桃粉髮帶,低頭輕嗅,笑意風流:「一看你就是才回來,規矩還沒摸透,世家是出不了丑的,只要你我成了事——所有來往,不過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他斂笑欺近:「你雖粗野,還算有點顏色,你的娘親雖不疼你,但不會不管你,我謝十八雖是庶子,但極得家主歡心,只要有一點點姻親助力,必會飛黃騰達,讓所有人側目——我會疼你,只看你那娘親面子,都會以正室之禮待你。」
「你可想好了,除了我,不會有任何世家子想要你,否則你娘也不用搞那套丟人的拋繡球招親。」
桃娘扯斷那截桃粉髮帶,轉身就走。
謝十八冷冷一笑:「來人——給我把她衣裳扒了!」
除了今日,他怕再沒機會接觸這位王家嫡姑娘,既然來了,捅破窗戶紙放了話,必是要成事的,否則她出去告狀了怎麼辦?
他當然帶了人,若這女人聽話便也罷了,不聽話,呵,這些事,她一個村婦,應該都嘗過?他不介意她髒,已是他大度,這女人還敢給臉不要臉!
桃娘裝做慌亂掙扎,實則很有技巧的逃脫,跑得非常快。
可今日打這主意的並非謝十八一個,她很快遇到了另外一個人,同樣是世家子弟,同樣的話術打算。
桃娘對此似乎並不很意外,白子垣氣的不行,壓不住脾氣出來揍人。
他也知道自己身份特殊,還順手拿帕子蒙了臉。
把人一頓猛揍,拉著桃娘跑到安全地方,才扯了面巾,恨鐵不成鋼磨牙:「你看看你,遇到的都是什麼糟心玩意兒!你……你何至於受這樣的委屈!那個圍著你轉的小白臉呢?還有你那堂哥王簡呢,都死哪去了,關鍵時刻一個都靠不上!」
桃娘:「他們……」
白子垣眼睛都瞪圓了:「你還要護著他們是不是!他們憑什麼!你做什麼非要嫁人,一個人自由自在的不好麼?」
桃娘:「我……」
白子垣:「我娶你總行了吧!我把你那繡球找出來!我同你成親,入洞房,我不怕他們世家!」
桃娘眯了眼:「你想娶我?」
白子垣臉一紅,這回沒搶話了,還有點結巴:「這,這不是你非要嫁人……」
桃娘:「我不嫁你。」
白子垣:……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說話不算數!」
桃娘直直看他:「我又不是君子,我是女子。」
白子垣氣的跳腳,他就知道,這女人之前是在誑他!他就知道,她不想嫁他,之前是逗他玩呢!這種人生大事竟然也拿來開玩笑!
「你就氣我吧!把我氣跑了,他們不更得欺負你!算了,跟你說不清,你要真折在這裡,誰會心疼,別人都不認識你!」
他很想凶桃娘一頓,可這女人是能凶的?一不高興鞭子就要抽過來的,他又不好還手……最後煩躁地原地轉了幾圈,大聲道:「不嫁就不嫁!你乖乖的別鬧,要做事就做事,我幫你,保你性命無憂,但你不能跟別人成親知道麼!不、可、以、成、親!這裡根本就沒好人!」
這一幕,被鄭夫人看到了。
她本不應該在這裡,可莫名的,她突然發現有世家子跟蹤桃娘,就追了過來,剛好看到小白帶走桃娘,說了這些話。
鄭夫人有些訝然,眼底也漸漸從警惕,到探究,到略有笑意。
她不認識白子垣,麗都沒有這麼澄澈乾淨,一身清正之氣,生機勃勃,又俊逸無雙的少年郎。
「他是我的前鋒將,叫白子垣。」
蕭無咎帶著祝卿安現身,沒有自稱本侯,聲音徐緩,像聊家常。
「原來是他。」
鄭夫人不認識中州人,但中州四將的名號,如雷貫耳,蕭無咎這個主公也是。
她看了看蕭無咎的臉,又看向祝卿安,立刻知道了他是誰,是天命命師,也是軍師,兩個人一向焦不離孟,孟不離焦。
「兩位入城幾日,方才尋我,是查了我生平,還是面相批命……我之過往,知道了多少?」
「夫人果然聰慧,智謀無雙,消息靈通。」祝卿安不由讚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