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顯然不太明白他們先前還湊在一起,怎麼一轉身可隔了這麼遠,它站在原地,沒有一分猶豫,果斷選了寧沉。
它翹著尾巴也走到床腳坐著,天色已晚,它已經有些困了。
寧沉哪能想到謝攸會這樣捉弄他,平日的小聰明到這時全都不做數了,他慣會纏人,所以這回被別人纏上,頭一回不知如何應對。
也不是第一次了,自他們分別以後再見,謝攸像是變了一個人,以前對他冷眼相待,現在怎麼趕也趕不走。
寧沉埋在榻邊,有些苦惱地看著謝攸,他心裡給謝攸設了幾道障礙,但謝攸每次都能從障礙中破開,每次都要讓他丟盔棄甲。
若是次數多了,他會不會就在謝攸的的糖衣下又一次淪陷,這實在太沒出息了。
他其實隱隱能感覺到,他對謝攸一直下不了狠心拒絕,除去那次鼓起勇氣說要和離,他從來沒有哪次能真的拒絕謝攸。
寧沉手捏著自己衣裳,那塊衣裳被他抓皺了,謝攸壓著眼看他,輕聲問:「怎麼了?」
剛才還肯說笑,怎麼現在就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寧沉眼睛無措地轉了幾下,仰著眼看謝攸,他的眼睛很乾淨,是沒有被任何雜質污染的乾淨,裡面沒有算計和精明,只有天真的純淨。
他看著謝攸,發愁一樣問他:「侯爺,你以前對我那麼壞,怎麼突然就想要對我好了呢?」
他問完就很快低下頭,睫毛撲閃,不怎麼確定地說:「是不是覺得,一個小玩意兒想要和離,落了你的面子,所以你想把他抓回來。」
他把自己剖開了,明白地告訴謝攸:「我都和你說過,若是覺得落了面子,大可以說是你休妻,而不是和離。」
寧沉飛快地瞥了眼謝攸,見他面無表情,有些發怵,但還是繼續說:「你這樣玩我,對你沒有任何損失,但是,我真的很怕。」
他不知道謝攸到底是不是想要玩弄他,畢竟他無法揣測謝攸的想法,他只是怕自己心軟又信了謝攸。
誠然,謝攸現在對他很好,可他們這樣的人,一時新鮮能抵多久,這時候說心悅他,改日就去心悅別人了。
他在榻上挪了幾步,一直挪到謝攸身前,苦著臉說:「侯爺若只是想玩玩,那不如和我說實話,我可以陪你玩,只要以後膩了的時候,放我一條生路就好。」
他算得明白,分明是和謝攸做交易,臉上卻帶著種單純的茫然,若謝攸真是什麼玩弄人心的紈絝,聽了他這樣的話,恐怕真的要起邪念,把他弄髒弄碎。
謝攸很輕地嘆了一聲,他彎下腰和寧沉平視,帶著些許疑問:「你真這樣想?」
寧沉看著他,很久才點了一下頭,很輕微的幅度。
他縮了縮脖子,仿佛怕謝攸發難一樣,又繼續道:「侯爺若真的只是圖一時新鮮,那我可以不和離,等你膩了,給我一封休書就好。」
他內心留了一塊地方給謝攸,那是他唯一擁有的,帶著滿滿真心的自己。
那地方容不下一絲欺騙和雜質,他寧願陪謝攸做一場戲,也不可能讓一個心裡沒裝著他的人進去。
他要的是謝攸的真心,一點假都不能摻。
謝攸仿佛看破了一直一來他無法觸及到的寧沉的內心,他並沒有被寧沉這番話嚇退。
他知道了,這是寧沉釋放的,他唯一的機會,一個真正能追回寧沉的機會。
謝攸手心朝上,溫聲說:「我知道你現在不信我,但請你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讓你看見,我對你,是想要白頭偕老的,不是一時衝動。」
第60章
他將手攤開了放在寧沉面前,喉結滾動,似緊張地問:「你願不願意,再信我一回?」
寧沉眼睫下壓,他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因為謝攸幾句話就想給他一次機會。
他警惕得像受過傷的小獸,因為一次踩坑,以後就只願龜縮在自己的地盤,再也不願踏出去一步。
寧沉五指無意識蜷了下,他下意識逃避,「要不還是和離吧。」話里也帶著退縮的意思,「你也不是非我不可,你這樣的人,全京城的人都隨你挑,何必在我這棵樹上吊死呢?」
他放在膝上的手被謝攸捉了去,謝攸粗糙的大掌包著他的手,手心帶了層薄汗,謝攸雙手握著寧沉,篤定道:「就是非你不可。」
寧沉彆扭地偏開頭,他嘀咕道:「隨你。」
說罷,他掙開謝攸的手要往榻里躲,謝攸又抓住了他的手腕,好不容易能得了說話的機會,自然要說個明白,他追問道:「那我們,先不和離了?」
寧沉胡亂點頭,看他還想跑,謝攸又繼續問:「以後你回了青城山,我該如何來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