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今年冬天將奴隸買完了,明年冬天依舊會出現新的奴隸。」
草原上的奴隸,大多來自各族的俘虜。
另一部分,是貧困的牧民出賣的妻子或孩子。
還有一些是從奴隸主外地擄掠來的孩童。孩童年紀小,更便於管理和統治,在惡劣的勞動下,死亡和殘廢率也更高。
漠北王統一草原後,各部落間的關係相對穩定,衝突和爭鬥減少,新誕生的奴隸數量也隨之減少,但奴隸永遠不會消失斷絕。
「到時候,公主又有多少珍珠能拿來買奴隸呢?」穆峰問。
慕秋瓷現在能拿出的珍珠,還是漠北王送她的。
她養的那些蚌,還遠沒到能產珍珠的時候。
但只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能讓珍珠以「斛」算。
這或許需要兩年三年,亦或者更久。但只要養殖方法傳下去了,就總有一天能做到。
她堅信著。
只是這些內容,她還沒法跟漠北王說。
「總會有辦法的。」慕秋瓷堅定道。
穆峰注視著公主執著的眼睛,良久,輕嘆一聲。
「公主心善……好吧,既是公主要買奴隸,旁人又怎敢不從。」
最終,慕秋瓷還是將王公貴族們用來斗奴的奴隸們都買了下來。
這花去了她近半的珍珠。
但這值得,至少今年不會再有斗奴了。
慕秋瓷更忙了起來。
這麼多人口,需要的氈帳棉衣和吃食,都是個大問題。
好在她從老皇帝哪裡哭來的嫁妝還算豐厚。
除了珍貴的書籍和種子不能動,其餘金銀器物倒是能賣出去,茶葉也是硬通貨。
還有她讓侍女們用羊毛紡織出的羊毛衫,比之草原的羊皮衣更加柔軟細膩,再帶上她的名聲營銷一下,能狠狠割一波草原貴族的錢。
穆峰看著公主為那些奴隸發愁,為了他們將自己的嫁妝都拿了出來,哪怕夜裡都在伏案辛勞,想盡辦法讓奴隸們過得好一點。
只這樣就罷了,公主居然還對那些奴隸們說,只要他們為她工作一年,就可贖身,回歸自由。
她居然還給他們發放月錢。
穆峰的心情格外複雜。
說不清的煩躁與氣惱。
他覺得公主不該這麼做。
奴隸本身就她買來的,是用珍貴的珍珠換來的。
讓他們活著就很不錯了,更別提吃飽穿暖還有贖身和月錢。
讓一群奴隸,過得比許多牧民都要舒適安穩。
公主真是太過心慈。
這樣會讓那群奴隸認不清自己的身份,做出冒犯的事來。
穆峰也說不清,他究竟是因公主對奴隸們太好而氣惱,還是在因自己當年沒能遇上公主而酸澀。
偶爾夜深人靜之時,他也會忍不住想,如果當年他遇見的是公主,如果他的主人是公主……
沒有鐵籠,沒有鞭打,沒有寒冬中單薄的衣物,沒有必須與猛獸廝殺、與同類廝殺才能換取的口糧……
穆峰竟有些想像不出那樣的生活。
有時,看著公主對那些年紀小的奴隸的照顧。
他努力將幼年的自己替換進去。
卻覺得荒唐得像一場臨死前的夢。
這對他來說,本就只是一場夢。
正因為明知虛幻又忍不住沉淪,才叫他越發焦躁煩亂。
如果公主是他的主人,他一定會比那些小奴隸更好地侍奉公主。
他對公主絕對忠誠,也不要什麼贖身和月錢,他要永遠追隨公主。
他會伏在公主腳下,親吻公主的鞋面,用盡一切辦法去取悅公主……
他會給公主當馬騎。
穆峰忽地走過去,將伏在桌案前書寫的公主抱了起來。
「啊!」慕秋瓷被嚇了一跳,慌亂抱著他的脖子。
「王?您這是做什麼?」
她看他抱著她大步往床榻走去,以為他急著要睡她,頓時有些生氣。
「放我下來,我還沒忙完呢,你自己睡自己去!」
「我可以自己睡自己,但公主得先騎我。」
穆峰將公主放在榻上,俯身在她唇上偷親了下。
「什麼?」慕秋瓷有些懵。
然後,她就看到漠北王一撩衣袍,在她面前的地面上跪伏下來。
他晃著健壯的腰身調整位置,來到她腿邊,蹭著她,扭頭一雙黑亮的眼睛期待地看著她。
「我給公主當馬騎,公主快上來。」
慕秋瓷:「???」
他什麼毛病?
「公主坐上來,我會穩穩地馱住你。」穆峰邀請。
同時悄悄用手輕拽著公主的裙角,執著於讓公主騎他。
慕秋瓷:「……」
別的時候漠北王胡鬧,她就陪著他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