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quo方道友無須擔心，不論接下來有多少人對我今日的做法有意見，我都不會害怕的，rdquo楚落笑著舉了舉裝丹藥的瓶子，ldquo贈藥的情誼我會記下的。rdquo
說完後，在方賀愈發無奈的眼神下，楚落向著元晏的方向走了回去。
元晏的目光始終在楚落身上，周旁的那些道修們說了些什麼，他都仿佛聽不見一般，也不會去在意。
忽然間他的眼眸眨了眨，朝著遙遠夜空中出現的第一縷光芒看去。
天亮了。
ldquo長老，把藥給吃了，等下我再用魔氣幫你煉化藥力。rdquo
一粒丹藥被送到了他的唇邊。
元晏沒有動，目光重新放在了楚落的臉上。
ldquo還記得我的心愿是什麼嗎？rdquo
聞言，楚落的眉心輕輕皺了下。
他的心愿，是死在自己的槍下。
聽他提起這些，楚落的心情便緊張起來了。
ldquo心愿什麼的先放一放，你還能再活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還能去很多沒去過的地方，看很多沒看過的風景。rdquo楚落手中的丹藥仍停在他的面前。
元晏靜靜地看著她。
是啊，若這世上還有一個她在，誰不想好好活下去呢。
哪怕他不再是截靈教中那呼風喚雨的長老，哪怕要天天受這些道修們的白眼，聽他們的指責。
指責他可以，反正賤命一條。
但他不能讓楚落受到他的連累，也成為千夫所指的對象。
心中這樣想著，元晏卻輕輕開口道：ldquo已經來不及了，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最清楚，飲冰教的教主根本沒有給我留活路的打算，上萬根寒針穿體而過，我能夠強撐到現在，便已經是極限了。rdquo
ldquo可是心口好疼啊helliphellip那寒氣一直折磨著我，我快要撐不下去了，rdquo元晏的眼眶慢慢變紅，隔著一層水霧看向楚落，ldquo幫我解脫，可以嗎？rdquo
楚落的眉頭也越皺越緊，鼻間一酸。
ldquo胡說，你不是根本不怕冷的嗎？rdquo
ldquo我對上的那人可是飲冰教的教主啊，他怎會不知道針對寒胎該用什麼樣的方法，咳咳helliphelliprdquo伴隨著他的劇烈咳嗽，傷口處的鮮血又涌了出來，本就被血染成了紅色的衣衫，此刻又變得深紅。
ldquo長老，元晏？rdquo楚落見他這幅痛苦的模樣不像作假，趕忙喚道。
ldquo真的helliphellip心臟好疼helliphelliprdquo他抓住了楚落的胳膊，瘋狂壓抑著心底的情緒，只表現出了最痛苦的一面來給她看，ldquo給我個痛快，反正這輩子已經值了，我也能不留遺憾地走了。rdquo
在元晏那懇求的目光下，楚落盯著他看了許久，直到自己的眼眶也紅了。
元晏沒有騙她，他的心臟真的在疼，這感覺，比以往每一次受傷都要來得更強烈。
他最後看到楚落又重新拿出了破曉長槍來，但槍尖始終垂在地上，握槍的手也不停顫抖著。
元晏垂眸看去，眼中儘是溫柔。
他抬起了滿是血污的手，放在了長槍上，而後又慢慢抬起，使槍尖對準了自己的心臟。
ldquo握槍的手不能抖。rdquo元晏說道。
他的手穩住了顫抖的槍身，滿含著柔情的眸子卻只敢低垂著，看著楚落的手。
不敢抬起頭來，怕自己的眼睛會露餡。
元晏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下楚落的手，仿佛一片羽毛拂過般。
緊接著抬起頭來，頗有些心虛地笑了笑，又在楚落反應不過來時，猛然將槍尖刺入了自己的心臟。
ldquo元晏mdashmdashrdquo
天邊的太陽升起來了，仿佛所有的陽光都灑在了她一人身上，元晏怔怔看著。
好像所有的痛苦和陰霾都掃去了，他終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才敢流露出一絲不舍。
ldquo真美啊helliphelliprdquo
楚落也怔然看著他的生息一點點耗盡，直到那雙眼睛輕輕合上了，仍一動未動。
風吹過來，臉頰上有涼意。
萍水相逢，總是多了那麼幾分莫名其妙的緣。
曲終人散，卻往往不能成就皆大歡喜的結局。
張屹川死了，靈魘走了，元晏也死了。
她似乎又回到了一開始所打算的日子，獨來獨往，沒有什麼變化。
可腦海中卻多了一份這樣的記憶，也多了許多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