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搖搖頭,抬起眼睛可憐巴巴的看他:「夫君今夜睡裡邊吧。」
陳廷:「為何?你不是習慣睡裡面?」
「我要睡在外頭伺候夫君的呀。」當著良嬤嬤的面,沈望舒矯揉造作的說:「不然於理不合。」
「......」陳廷一眼看出了她在搗亂,抄著小美人的膝蓋將她放回去,隨口道:「什麼於理不合,你想如何睡便如何睡。」
而後瞥了一眼還呆站在那邊的良嬤嬤,沒說話,意思是你怎麼還不走。
將軍這麼縱容夫人,那她還在堅持什麼?
良嬤嬤沉默著開門出去了。
沈望舒就知道,自己說一萬句都比不上陳廷隨口一句,誰讓身份差異在這放著......不過日後她應該不會再在她耳邊嘮叨了。
兩人在這一張小榻果然擁擠,原先在璇璣院的屋子,他們中間寬的甚至還能再睡下一個人,這會兒卻不得不緊緊挨在一起。
夏季本就炎熱,男人身上更像是火爐一樣,沈望舒努力往冰冷的牆角縮,卻還是不可避免跟他肉貼肉。
前幾日雖然也算的上是同床共枕,但兩人從來沒離這麼近過,這讓沈望舒有一種蜷縮在某種大型野獸身邊的錯覺,自己好像一下子變成了他叼回巢穴的獵物。
她忍不住悄悄挪了一下,下一秒,冰冷鋒利的手甲按住了她柔軟的腹部,男人的聲音有些喑啞:「別動了,好好睡覺。」
隔著薄薄的裡衣,沈望舒清楚的感覺到了這玩意兒有將她開膛破肚的能力,某種冰冷的危險感覺順著尾椎骨爬了上來,她立刻不敢動了。
那鐵爪似乎在她腰部輕輕摩挲了一下,而後才收回去。
這距離......有些危險了。
不過陳廷應當不會對自己做什麼,沈望舒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就這麼別彆扭扭的睡了過去。
重新睡回這張榻上,她久違的做了一個夢。
是剛來那段時間每晚都會做的夢,夢中火光沖天,她以上帝視角見證了一個曾經無比興盛家族的衰亡,然後被某種力量強行塞進沈望舒的身體,重複經歷著逃亡的過程。
原主悲痛欲絕的心情影響著她,心臟像是被大手緊緊扼住,疼痛欲裂,沈望舒在夢中難受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侯夫人流著淚的憔悴面容和永寧侯威嚴但慈愛的面龐不斷從腦海中閃過,沈羲和柔軟有力的手緊緊牽著她往外跑,最後的畫面停留在落櫻院。
這世上僅剩的親人紅著眼睛告訴她:「念念,姐姐要走了。」
被拋棄的驚恐和孤獨潮水般淹沒了她,沈望舒聽到一個哭泣的聲音不斷喊著:「父親,母親,阿姐,不要走......」
最後是一把能將將世間萬物燃燒殆盡的大火吞噬了一切,她的軀體似乎也被燒灼,徹底化為烏有。
好熱......好疼......
沈望舒大口喘息的坐了起來,手指緊緊攥住胸口的衣服,感受到胸腔那顆正在劇烈跳動的心臟才反應過來,她還活著,沒有被燒死。
陳廷也醒了,正擔憂的看著她。
美人臉上驚恐未退,眼尾和鼻頭都哭的通紅,長睫被淚水沾濕,看起來像是淋了雨的可憐蝴蝶。
「阿念,」他聲音很輕的喚她,怕她被驚到,慢慢試著將她抱進懷裡:「可是魘著了?」
沈望舒吸了吸鼻子,小聲啜泣了一下,點點頭,還有些愣神:「我又......做夢了。」
在這張榻上,她總是做同樣的夢。
也許是原主靈魂沒有徹底消散,所以用這種方式來一遍遍加深沈望舒的印象,不允許她忘記那個抄家之夜,要求她為沈家報仇。
總是確實很有效果,她分明沒有親身經歷那晚,卻至今心有餘悸。
沈望舒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不受控制的顫抖,許久沒有反應的心臟也開始隱隱作痛,眼淚跟水一樣嘩啦啦往下流......直到男人溫熱健壯的身軀將她重新拉回人間。
「阿念,阿念......」陳廷不停叫她,笨拙的用腦袋蹭她,冰冷的玄鐵手甲小心翼翼觸碰著她的臉:「別害怕,你已經醒了,我就在你身邊。」
感受到一雙冰冷柔軟的小手遲疑著回抱住了他,陳廷手足無措的不知道怎麼辦,最後像抱小時候的陳皓那樣,將她圈在懷裡,臉朝著胸口的方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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