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的人都向她歪著頭，眼神泛著幽光，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她的神色。
他們並不在乎劉老三的死活。
準確來說，他們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
姜竹悠然朝他露出明媚的笑，「謝了，這兩人歸我了。」
說完她走到路邊，不緊不慢地將小簍子掛回腰間。
背後傳來王麻子幽幽的聲音：「還真是妖佛，差點以為你是來救人的了。」
不知為何，他這話一出周圍的風無端冷了許多。
地上斜倒著的兩人的身子抖得更厲害了，嘴唇發白。
姜竹沒說話，兀自將兩人扛起來一步步往前走，不知道是出於信任還是什麼，她一步也沒有回頭。
眾人就站在街道上死死盯著她的背影，過了許久才有人說話。
「年紀這么小就誤入歧途，真可惜。」
馬胖婆嗤笑了一聲，「王麻子你得了吧，要不是你，她根本沒想殺劉老三。」
王麻子低低地笑了一聲，也不反駁。
背著劍的佛修……那把劍的氣息還真有點不尋常。
另一邊，姜竹拐到一個角落後將兩人放下。
那兩人抖得厲害，卻還是顫顫巍巍道：「我們靈根不好的……」
姜竹點頭道：「看得出來，不過我是想問你們，認識煙老頭嗎？」
那兩人對視了一眼，默了一會兒說：「順著這條街一直走到頭，他在九十九號鋪子。」
「謝了。」
見姜竹轉身就走，其中一人不由得問出聲，「等等，你叫什麼名字，你不是妖佛麼？」
姜竹回頭，拿出自己的宗牌晃了晃，暗暗的光線在宗牌上閃過，像一道波浪飛快從海面掠過，她說：「法號念一。」
兩人看清了宗牌上的字，霎時愣在原地。
萬佛宗。
原來是中州的人。
念一……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
「你們佛修真可怕，活著就像是有什麼任務一樣，不救人就會被雷劈嗎？」攤在簍子裡的魔王說。
姜竹打著哈欠伸了伸腰，雙手交疊著放在後腦勺上。
嘴角噙著一抹笑，「你想想十年後，你在某個風和日麗的清晨，猛然看到以前救過人還好好的活著，運氣好的話你們還能聊兩句，回憶一下過去，這不是挺有趣的麼。」
魔王的眸子裡閃過一道暗光，語氣涼了下來，「運氣不好的話，十年後你會發現和你搶奪寶物並且殺死你的正是當初你救的這些人。」
姜竹不在乎地笑笑，「那她們還真有本事。」
魔王不言。
很快，他們走到了街道的盡頭。
姜竹左右張望了一下，瞅准九十九號鋪子奔過去。
那裡確實是個打鐵的鋪子，裡面有個精瘦的老人，嘴裡叼著煙，個子不算高，卻能單手掄起一把比他的頭還大兩輪的鐵錘。
「啪啪啪——」
火花四濺之下，鐵錘一下又一下砸到了鐵塊上，直到把鐵塊壓得無比嚴實。
「煙老頭？」
老人抽空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姜竹，接著扭過頭繼續打鐵，手下的動作沒有一點減慢，緩緩說：「人啊，總想著救別人於水火，到頭來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一切都是徒勞，反而將自己置身於了危險之中，你說何必呢？」
姜竹站直了身子，大步走進去，「老先生是在提點我不該救嗎？」
「可若修仙了還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修了又有何用？再說我不出頭就沒有危險了麼，三千大道各有各的走法。」
煙老頭繞過她，拿起另一塊鐵磚，燒爐里的熊熊大火映照著他的臉，「我只是告訴你，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姜竹說：「老先生說的有理，但我想把以後的事交給時間。」
煙老頭看了她一眼，哐嘡一聲放下了手裡的鐵錘，拿起邊上的帕子擦了擦汗。
他指了指放在屋子最裡面的一個鐵錘，那個鐵錘比這個要小一圈。
「喏，你要是能不用靈力舉起它，我就告訴你想問的答案。」
魔王立刻在傳音里大罵了一聲，「這死老頭兒，拿重鐵折騰誰呢。」
巴掌大的小塊重鐵都有幾十公斤，這大鐵錘少說有大幾百公斤，她一個金丹不用靈力怎麼舉？
姜竹快步走過去，將劍鞘和小簍子都取下來放在地上，而後搓了搓手。
一二三……！
姜竹雙手握在把手上，因為過於使勁兒，整張臉紅通通的，整個人向後傾倒。
鐵錘紋絲不動。
屋裡又響起了打鐵的聲音。
魔王在旁邊看得著急，幫忙出主意：「你站到桌子上去，然後在上面提。」
姜竹偷瞄了煙老頭一眼，鬼鬼祟祟爬上桌子，魔王和雷神給她遞把手。
「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