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句話,微微垂眸。
這一戰,說到底是在拿她當做引子,她知道明燭心中不會有芥蒂,卻不相信旁人也會給予同樣的信任。
初來乍到,黎城中的人,難免會好奇打量著葛明生。
而這樣的目光,總是讓她有些不自在。
葛明生在巨闕派里待了許久,因此,她很難接受旁人無理由的善意。
沉默片刻,她說道:
「黎城還需時日積蓄戰力,這次若將我交出去,或許能換來幾年安穩。」
其實,葛明生也知道、她這番話沒有道理。
但過往的經驗告訴她,此情此景下、必須要做出表態。
崔蘅搖了搖頭,說道:
「此言差矣。
「若如你所說,黎城需要時日積蓄力量……
「可那巨闕派內,如今出現了一位能夠挽大廈之將傾的能人,我們黎城積蓄實力的同時,那巨闕派的付山也會掃除沉疴舊疾、使宗門重煥生機。
「真正在受苦的,是百姓、凡人。」
巨闕和黎城,晚一年碰上,凡人就會多受一年的苦難。
之前是不得不蟄伏,否則就是上趕著送死、
而如今,其實是最好的時機。
葛明生來到黎城之後,崔蘅與其徹夜暢談。
知曉付山所為,崔蘅格外凝重,這是一個勁敵,若是早出現幾年,恐怕黎城毫無勝算。
幸好,之前此人始終在「閉關」。
其實對於閉關這個說法,無論是葛明生還是崔蘅,都不相信。
可有一點,卻始終讓崔蘅不安——
她害怕巨闕派得到了「天眷」。
否則,為何黎城的天地靈氣,突然間稀薄了一些?
同樣的修行時間,由於天地靈氣的差距,黎城修士的修為進益會慢於其它地方的修士。
一時片刻或許看不出差距來。
可日積月累之下,黎城修士的整體實力,會差出外界修士許多。
難道……天命已經在明燭身上移走了嗎?
天地靈氣的變化,黎城之中已經有人察覺到了。
在場眾人,都對此事心知肚明,都知道黎城中、天地靈氣開始變得稀薄。
尤其是元嬰期的修士。
信心動搖。
能夠走到今天這一步,包括崔蘅、明燭等人,其實都知道,自己是受到了「天道」的庇護。
黎城的崛起,是應運而生。
所以,自然而然地、很在乎天道的態度。
這是黎城難以擺脫的癥結。
如果天道不再眷顧黎城、不再眷顧這些人,與巨闕派的這場決戰,還能贏嗎……
依靠天道氣運的人,一旦察覺到自己不再受到眷顧,很容易喪失信心。
明燭察覺到了這份沉悶。
她知道,這時候如果再說什麼——「我們要自強,即便天道不再眷顧、也要自力更生……」
嗯,無異於火上澆油。
酒碗放在桌上,她看向葛明生,說道:
「你以為把你交出去,就能了事嗎?
「這可不是巨闕派在逼迫黎城開戰,這是天道降下的旨意。
「你剛過來可能不知道,從前這黎城可是個人傑地靈、靈氣充裕的好地方,可就在前陣子開始,天地靈氣突然變得稀薄起來。
「我當時還納悶兒呢。
「直到現在才想明白,這是天道在讓我們離開黎城、換個地方啊!」
這番話,在場的眾人喜歡聽。
當即有個大漢朗聲笑道:「那這天道是要讓咱們換到哪兒呢?」
他的腰間掛著布條,多年來從未離身。
桌旁的一位修士立刻應道:
「還能換到哪兒,我看那巨闕派就不錯!咱們這些人,也是時候挪一挪地方了!」
他還想要說些什麼,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道聲音:
「報——!
「外面……外面萬蛇出洞、群鳥巡空、江面魚躍而出……」
明燭立刻起身,抬步往外走去。
剛出門,就看到了無數條蛇立起前身、正在向南方吐信子,為首的則是一條色彩奇異的白蛇,而那空中的群鳥,發出了清亮的鳴叫、開始振翅向南方飛去,領頭的是只五彩異色奇鳥。
更遠的地方,江水之中,則有無數錦鯉躍出水面。
奇異的是,這些蛇鳥,竟對城中的居民秋毫不犯。
明燭突然轉頭看向了崔蘅,卻見她隱晦地搖了搖頭,示意這種種異象、並非自己做得手腳。
「沒有靈力波動……似乎不是修士有意為之?」
「真的沒有!」
「是這些蛇鳥魚類、自發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