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是下了戰書,挑撥輿情,在新書發售當日,迫不及待想引眾人拜會『無語』,想要一舉坐實假無語的真身份。」
「誰曾料,自己挖坑自己跳,若不是無語子和吳倉得意忘形,怎會在眾目睽睽之下,使暗地裡的陰謀被呈現於眾人面前?」
「……小聰明或許可以讓人一時得意,卻終究會作繭自縛;持身守正,雖然走得慢些,卻也會更穩一些。」
不少看客深以為然。
尤其是當天親眼目睹一切的人,更是將此事編出花來了。
作為始作俑者,顧朗在唉聲嘆氣。
「禍兮福所倚?雖然沒找著祝姑娘的蹤跡,但這事兒居然莫名其妙地解決了……」
羅不道正在啃蘿蔔,它搖了搖頭,說道:「我還是更想知道她在哪裡。」
話本界潮漲潮落。
新人層出不窮,老一輩、特指無語,卻依然有一戰之力。
但無語這個身份,寫得都是快餐式小說,沒有太多的內涵,曾被擱置的「無語和有道是誰更勝一籌」的爭論,再次掀起了浪潮。
為此,無語的簇擁者開始為她找補,試圖找到些內涵,尤其是最新一章——
陳客被天相子請到宗門做客。
他以為眾人的尊崇,來源於當時的救命之恩,所以才會這般以禮相待,殊不知,天相子門下是真得想抱大腿。
這一日,陳客遇到了天相子門下弟子。
這位名喚金綺的姑娘正在黯然神傷,只因天賦差了一籌,便無論如何都比不過同門。
見到陳客這位高人,金綺立刻擦了擦眼淚,在前輩的耐心詢問下,終於吐露心聲,問道:
「難道人自生下來那刻起,便分為了三六九等?
「天賦異稟者如魚得水、可望龍門,自降世時起,地位、金銀、權柄便註定了是囊中之物;而運氣差些的人,無論怎樣努力,都註定了到頭來一場空嗎?」
陳客聽得心裡不是滋味兒。
金綺好歹有靈根,可他卻毫無修行天賦,近幾日來借閱的典籍,他私下練過,卻絲毫察覺不到靈力的波動。
今日聽到這番論調,壓抑的愁悶被激為了反叛,似是自勉、似是寬慰金綺,他說道:
「奇路幾得真,盡數化孤墳!
「若無十萬歲,作甚修仙人?
他想說的是,無論修真者還是凡人,到頭來都會死,重要的是生命的厚度、而非長度,只要度過了自己認為有意義的一生,那便值得。
何必執著追求壽數呢?
反正就便是修仙者,也要死的,也不能與天地同壽,不如放寬心。
金綺怔在原地,陳客前輩居然說……居然說修真是歧路!
此詩意指當世的修行之術為錯路,不過得意一時,卻不能與天地同壽,按照當下的修行路數,到頭來皆是一場空。
陳客:冤枉!我說的是奇路!不是歧路!
但金綺這位「觀察者」,卻已經認定了陳客所言,意指當今修真界、修行方式有誤!
霎時之間,黑雲席捲,悶雷作響。
天道的威壓降下,陳客卻毫無所覺,他因為剛這番話,自身心情也寬慰不少,依然含笑道:「居然要下雨了,若是晴時,小亭聽風何其快哉?」
金綺被天道威壓鎖定,動彈不得,她察覺到,陳前輩那番話,似乎讓什麼東西發生了改變,似乎為她開闢了另一條截然不同的修行之路!
眼見劫雲將至,她朝聞道、夕死可矣!
卻突然聽聞陳客此言,心中悚然一驚,在天道威壓下談笑自如,這番話……這番話莫不是在斥退劫雲!
在她得出定論的瞬間,陳客所言生效。
霎時之間風捲雲收,萬里天晴,陳客納悶兒道:
「這天氣還挺多變。」
剛感慨完這一句,愕然看見金綺向他拜謝:
「多謝前輩,為我開闢另一條修仙之路!我將與當世修行者背道相馳,走上你所指出的、截然不同那條道路!」
陳客很茫然。
他摸了摸腦袋,沒想到剛剛的勸慰如此見效,當即說道:
「正是如此,世人所追尋的,不一定就是對的,反而蒙蔽了視聽,讓你看不見更為廣闊的天地。」
陳客:希望金綺姑娘放寬心情,修仙不是唯一的正確答案,能過好凡人的一生也很了不起。
金綺:前輩所言,是說天地混沌初開時,本有無數條道路,可眾人卻選擇了用靈根吸納靈力來修行這一種方式,放棄了其它道路!
————
偶有修士翻開此書,見到這段,只是一笑了之。
若無靈根,怎能吐納靈力呢?
不過看個樂子罷了。
尋常凡人看了,也不過感慨一句——對啊,雖然當不了修士,但人生有無限種可能性,亦有無數條道路擺在眼前,何必囿於不可得之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