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子輕笑一聲。
「生死無常,自有定數。
「留我命在,還彼劫來。
「吳道友,何必在乎是生是死,活著如何?死了又如何?不過是因果輪轉不休。」
這位神秘道友,我覺得你在說廢話……
祝無邀心中腹誹道。
但沒敢說出口。
正在此時,她手中的平河鼎突然開始震動、似要脫手離去。
祝無邀運轉起靈力,暗自抗衡。
接受是死,反抗也是死,那至少得掙扎一下,祝無邀控住平河鼎的震動,說道:
「其中有一道金丹圓滿修士的神魂,可供你穩固真靈。
「道友,此鼎可以贈你,但你得放我離去。」
這鼎里哪是無言道長的神魂,分明是那吳歸鴻的神魂,若是神秘女子進補之前、好奇看一看補品長什麼模樣,祝無邀就會成為第二道菜。
因此,得前手交鼎、後腳就跑。
無論中沒中血蝕咒,先離開這點星七幻門再說。
顧師姐已至桐州。
她大抵還能活一下的。
好在吳歸鴻本就是自私自傲之人,做出這樣的舉動也不足為奇。
祝無邀作出拼死護住平河鼎的樣子,好像只要神秘女子動手搶,便與要鼎同歸於盡、自爆神魂,讓女子什麼都得不到。
可雙方之間的實力差距,是一道天塹。
她突然覺得四肢不聽使喚了。
祝無邀暗罵一聲,一時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擔心自己中了咒術,只能夠眼睜睜看著平河鼎飛至半空中。
畢竟——
她的身份岌岌可危,若一個人即將死去,那也不用擔心中沒中咒術了。
該擔心的反倒是別人。
這施咒者手底下,恐怕要多一員大將。
靈力勉強可以運轉,祝無邀已經牽動劍氣,隨時準備好偷天換日的法印,只待這神秘女子消化神魂、要對她出手時,殊死一搏。
無鋒劍不會被鎖定,可以為她爭得活動的契機。
也許能趁機將咒術與自身的關聯、通過偷天換日法印,轉移到旁邊這位、看起來很有禮貌的兄台身上。
平河鼎升至半空。
在黎明幽藍天光的夜幕下,向外擴散出靈紋,蕩漾出金色的光點,又在不斷的湮滅消散。
一道神魂如同被扯拽的麵皮,從鼎中被薅出。
隱隱可見猙獰的神情,似乎想要吶喊什麼,想要說出自己的身份。
可真正的吳歸鴻,在顧亦觀面前的吶喊不被聽聞,如今在神秘女子面前的吶喊,也沒有被聽到。
他用自己的生死,踐行了自身認可的「道」——
在強者面前,弱者是可以隨意取用的資源。
凡人如此,他亦如此。
祝無邀無法活動。
她凝神靜氣,等待著神秘女子發難。
可出乎意料得是,直到吳歸鴻的神魂消失不見,神秘女子都未曾對她發難,語氣平和中帶著些饜足,說道:
「吳道友,我要閉關些時日。
「你暫且在山中住下,待我破關而出,便如約贈你進階的機緣。」
祝無邀愣了下。
隨即自顧自給出了解釋——
也許蝠妖視力不好,在夜色中無法視物。
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比如這位蝠妖、或者蝴蝶妖,想要吃新鮮的,所以把她養起來、消化完上一頓再吃。
她只有一拼之力。
既然這位神秘女子,未曾展露殺機,祝無邀也不想冒著風險、賭那百分之一不到的機率。
不如先保全自身、留以後用。
祝無邀發現自己又能夠活動了,她接下飛回來的平河鼎,忍下動手的衝動,點了點頭,說道:
「待道友破關而出,你我共享盛世。」
身邊那位還在抱拳拜下的傀儡,終於改變了動作。
他僵硬地抬起手臂,做出了「請」的動作,在前方帶路。
之所以祝無邀會將點星七幻門、誤認成深山老林,是因為除了山門之外,內里的建築實在敷衍。
平房漏雨就罷了。
裡邊還是空的。
看著眼前詫寂風的裝修風格,祝無邀十分懷疑,除了宗門大殿之外,恐怕後山的住處,全是這樣的。
她試探著與這位傀儡對話:
「道友,你平常被擺在哪裡?」
道友不說話。
並且轉身離去、拒絕了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