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不道左右看了看,揚起個神秘的微笑,低聲說道:
「暗地裡……嘿!我也是個說書人!」
……
祝無邀心道,它一定極為精通說書這行當,還挺會故弄玄虛!
尤其擅於講廢話!
略作寒暄。
問過了這些年好歹,祝無邀也揀了些無需避人的事說出。
待聽到她去過了妖族、見過了紫龍,羅不道的艷羨溢於言表,要知道,它從自己師傅那兒,可聽過不少妖族的事情。
那簡直是它心目中的世外桃源。
妖族的輝煌、妖族銀輝蕩漾的飛度湖、妖族的夜市……
沒想到自己還沒去過,祝無邀這個人類反倒去逛了一圈兒!
甚至神態中略有幾分不過爾爾。
在師傅積年累月描繪中,羅不道已將妖族在心中神聖化,當即說道:
「我見人間多是坑蒙拐騙、彼此殘害,若到了妖族,必然其樂融融,你只是走馬觀花而已,又怎得見萬類霜天競自由之景?」
祝無邀聽得一樂,這還是個生養於人族、心是妖族心的?
她不欲與之爭辯,還有要緊事要問,當即說道:
「世間或有某個角落,如你所言般自在平等,但到底是不是妖族,我卻不知。
「對了,你在此地待得久,可知附近有什麼奇事妙聞?」
前些天還在為此事煩悶,莫說打聽什麼「亂命之地」,祝無邀連桐州的黑市、都打聽不著。
即便打聽著了,以桐州如今風聲鶴唳的狀態,她一個不懂規矩的外人,也無法取信於人。
沒想到,今兒就遇到了個桐州本地妖。
還是久別相逢的熟識。
雖說分別已有數年,祝無邀不敢完全相信羅不道。
但剛剛暗中觀其言行,雖然嘴上沒把門兒的,但行事卻非邪佞之人。
更何況,還有葛明生這雙眼睛。
若有什麼不對勁兒的地方,葛明生與羅不道待了許多日,應該能有所察覺。
故而,羅不道應該是沒什麼壞心的。
羅不道還在鬱悶。
「你怎麼就金丹期了呢……」
阮阿遙輕靠在門框上,聽到這句,低頭一笑。
可還不止。
恐怕摘星樓同代之人,屬她最為風光,若是巨闕派之事捅了出來,那才是真站在了風口浪頭上。
葛明生早就將無言道長、在心中捧得很高。
如今聽她親口講了幾件事——從礦窟中逃出、去妖族逛了一圈、與宗門理念不合故而離宗出走、獨戰巨闕數十人……
心中更是對仙途多了幾分嚮往之情。
期盼著有朝一日,也能成為這樣的人物,將無數風波視若等閒。
羅不道回過神兒來。
將剛剛那點兒鬱悶拋於腦後,反問道:
「我是位說書人,這奇聞趣事知道不少,你說的是什麼樣兒的?
「嘿,果然有朝一日、你也得求到我頭上!」
祝無邀有些無語,這羅不道果然是話本看多了,正派行事沒學到幾分,偏將「小人得志」學得惟妙惟肖。
不過這還真將她問著了。
她只知道個亂命之地,卻也不知亂去命數、具體是怎樣的表現形式。
祝無邀不太確定地說道:
「大概是本不該如此的、卻偏偏發生了,在這十來年裡出現的不對勁兒之地?」
羅不道低頭思索,說道:
「讓我想想啊……
「這地方魚龍混雜,更有些小宗小派隱居避世、其中之事不與外人知。
「比如十數年前,有兩三個金丹期修士,帶著幾人來到了附近,將落腳之地封為幻蝶山,倒是勢頭頗猛、小成氣候。
「其餘的什麼鵲山氏族、徒聞廟、點星七幻門,這都是百十年來不溫不火的勢力,各有怪處。
「比如鵲山氏族避世而居,不與外人交流,甚少行走於世間,但似乎頗有底蘊、可御強敵;
「徒聞廟像是群落草為寇的野和尚,似是正統佛宗的叛徒,修什麼大乘佛法……
「點星七幻門倒像個正經宗門,正的發邪,沒有大宗的本事、還一點兒不懂得斡旋,為著行俠正義一個接一個送死,早晚得把自己送沒了。
「像這種地方多得很啊。
「我說都說不完!」
旁邊的阮阿遙若有所思,問道:
「這些勢力,都從哪裡攏來的新一批弟子,怎麼聽著只出不進?」
「這倒沒什麼好奇怪的,幻蝶山到處招安,鵲山氏族應是自行繁衍生息,徒聞廟時不時就有新和尚渡海而來,點星七幻門行俠仗義救下來的人、有些會成為新弟子。」
這麼聽著,鵲山氏族還挺安分,就是格外內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