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無多想。
等聽到年老的俠客,手握一把鏽刀、死於那無人問津的街道時,他神情微動,輕輕闔上雙目,似有所感。
直到,宋昧生臨死之前,目光由迷惘轉為清澈,吟出的那一句——
「少時一枕黃粱夢,今日方知我是我。」
章知寒猛然睜開雙眼。
他的目光似是穿透了冗長歲月,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顫抖著將那把匕首、送進了她的胸膛中。
那位收留了他的葛夫人,對他慘烈一笑,似是嘲弄的、釋然的,甚至無法讓人分辨出,到底是惡意還是祝福,伸手點向了他的額頭。
翻湧的煞氣入體,千百凶魂纏身。
再醒來時,方掌門坐在他的身旁,說道:
「若鎮壓不下煞氣,神志便會為凶魂所控,你也只能修兵道了。」
自此,摘星樓多了個抱鵝的弟子。
他的鵝有時多、有時少,血瞳白羽,叫聲聒噪,明明不是殺伐果斷的性子,偏修了兵道。
殺一人救萬人,可為否?
可為。
需要殺我時,亦可為。
————
「他破境了!」
嘯天宗的長老面露詫然,眼睜睜看著章知寒從金丹初期、到了金丹中期。
心中懊惱不已。
早知選得這個辯題,會讓摘星樓弟子破境,他寧可讓自己宗門輸了這局,都不會選擇有道是的話本!
台下的祝無邀也格外驚訝。
她抬頭看向巍然不動的顧亦觀,這也在師姐意料之中?!
怪不得讓章師兄辯經……
能不能幫她看看、什麼時候才能有破境的機遇!
而坐在祝無邀旁邊的沈安之,目光中卻閃過了絲擔憂。
宋柯子安靜地碎掉了。
他看見台上的章知寒收起外溢的靈力,對著嘯天宗的方向抬手一禮道:
「多虧了你們選得這個辯題,助我破境。」
還沒等手放下,他似是回過神來、覺得好像謝錯了人,當即撤回了一條消息,重新說道:
「哦不對,應該多謝有道是。」
台下的祝無邀雖不知他到底悟出了什麼,卻還是心安理得的驕傲了下。
事已至此——
再討論誰勝誰負,似乎也沒了意義。
就算嘯天宗再巧言善辯,可章知寒當場破境、說明他悟了啊!
既然悟了,就說明他的觀點對啊!
如果嘯天宗不服,那有本事讓許剽也當場悟道破境,我們就認你說得對。
嘯天宗當然也想明白了這一茬,臉色像咽了個蒼蠅般難看,當即打了個馬虎眼,把誰勝誰負之事給忽悠了過去,只言:
「哈哈…常言道文無第一,咱們交流為主、勝負為次,章道友能夠破境,就是今日最大的幸事,我們嘯天宗亦有與榮焉!」
祝無邀心底暗笑了聲,你這「哈哈」的似乎有些勉強啊。
誰知章知寒是個耿直的人,正要下台,一聽這話,轉頭疑惑地問道:
「這是有道是的話本,我是摘星樓的弟子,為什麼嘯天宗也有與榮焉,對了,還沒分出勝負吧?」
沈安之當即把他拽了下來。
辯經草草了事。
幸好有章知寒在前,不僅吸引了視線,還用破境拖延了時間,許剽下台之後,立刻奪過了同門手中那本《十日不封刀》。
氣得眼眶都有些泛紅。
同一場辯經,辯得是同個話題,怎麼那個章知寒就能破境?!
————
夜。
「明日,是我們摘星樓出題,要比的是破陣。」
顧亦觀掃視過場中幾人,繼續說道:
「我會趁機救出何以期,在這個過程中,也許會發生爭執。
「因此,在嘯天宗檢查過陣法、你們進去之後,在陣法中埋下一錐,將其轉為困陣,以摘星樓幾十人,牽制住嘯天宗百餘弟子。
「若是危機時刻,可利用陣法殺盡嘯天宗弟子,破陣相助。
「當然,若是行動順利,沒遇到波折,成功將何以期救出,我也會傳訊相告,你們便拔去那一錐,當作正常的破陣比試。」
祝無邀等人面面相覷。
這法子……有點兒草率且狂野……
似是看出了眾人的疑慮,顧亦觀說道:
「過於精細的計劃,往往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容不得任何環節出錯。
「有陣法中的嘯天宗弟子作為要挾,不會到魚死網破的地步。」=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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