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秦秦有些氣不過，然後一臉怒氣沖沖地看向水鏡。從如今表現還算出色的修士中，一眼就看中了那個氣質非凡的柳域。
然後她指著閉目入境的柳域，怒極反笑，對宋運程說道：
「那我們就賭他能堅持多少時辰……」
而顯然此刻進入陣法的柳域，對外界發生所有的事情都是一無所知，包括那份有關自己的賭約。
相較其他人面色猙獰，咬緊牙關，嘴唇發白，止不住地冒出冷汗。
他的臉上多了幾分不合年紀的淡然與平靜，仿佛只是閉眼假寐而已。整個人情緒上沒有絲毫波瀾。
作為配劍的聽雪也似乎怕驚擾什麼，不復之前長久不衰的驚鳴。
……
「哈哈哈，看來這百年來沒有大聲響的涼州，總歸是又培養了一個前途無量的好苗子啊。」
一個靈塔上穿著黑斗篷，看不清面容的身影聲音爽朗清澈，說著把自己的一隻手自然地攬在身旁人的肩膀。
然後整個人仿佛醉酒了一般，眼神迷濛，腳步輕浮，然而手指卻有力地把自己堅定地推離了擔心自己的友人身邊。
面向靈塔下如螻蟻一般，脆弱且密集的人群，他不顧友人的阻攔，情不自禁地又往前邁出了好幾步。
動作間不小心露出了腰間一塊散發著寒氣的靈氣玉佩，以及另一隻手上那枚刻上家族徽記的戒指。
「這下子，青玉長老一定會很高興。你說對吧，聞羽。涼州終究是需要一個新的支柱。恐怕會逐漸遺忘掉，我這個快被魔氣蠶食殆盡，成為廢人的棄子吧。」
「呼……從某些方面來說，這對我來說也是好事。畢竟我從乞兒走到如今這一步，也算是十足的幸運了。怎麼敢祈求更多呢。」
此刻他把聲音壓低，似是喃喃自語。心裡卻不免溢出了些許苦澀與無奈。
表面上他與往常一樣，瀟灑自如狀態不變。但隱藏在衣袍下的手，頃刻間卻已經布上了如棋盤般縱橫交錯的紫色脈絡，疼到止不住地發抖。
「……」
呼吸之間，被稱為聞羽的友人，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攥住了他被魔氣浸透的手。
兩個人比肩而立，聞羽神情冰冷，眼底卻不經意間流露出幾分擔憂。
他十分清楚自己友人的性格。不過是表面上十分樂觀，內心卻緊緊地壓抑著自己。
一想到這裡，聞羽心底有些隱隱作痛。不過考慮到自身修行的功法，他只能克制住那些瘋狂滋長的情感。
「近期你不要離開我的身邊。我會給你找到辦法，好嗎？」
為了避免意料之外的事情在友人身上發生，聞羽的語氣中不免帶上幾分懇求的意味。
幾息之間無人應答，呼吸聲清晰可見。一陣微風拂過，交錯間，留下的只有一聲微不可查如的回覆。
「好，我答應你……」
「不過無論結果如何，一定不能傷害其他無辜的人。這是我臨終對自己最後的一個要求了。」
第20章 遇險
涼州，莫林城
在一處不顯眼的小院裡，一個挺拔的身影手執梅花枝正在舞劍，動作乾淨利落。同樣的劍招重複了數次，也沒有絲毫怠慢。
枝條上鮮紅如血的花瓣盡數散落。最後統統零落成泥，碾作塵。只留下一道點到為止的劍痕。
修仙界一年，人間六載。往昔的小孩如今已經長成了少年。
「叩叩，葉小少主。是我紅纓來訪。」
門後的聲音不帶絲毫親近的意味，語調平直，冷漠的態度不禁讓人望而卻步。
今時不同往日。柳域曾經的侍女紅纓，如今也成為了柳家的中堅力量。
儘管地位提高，紅纓仍然會把那位真正的少主教導謹記在心。可對待別人就不一定了。
「紅纓阿姐，請進。」
葉舒凡一看是故人來拜訪，本來有些黯淡無光的雙眸立刻添上了光彩。嗓音輕柔，有一份特別的書卷氣。
一語畢，他停下了剛才還未完成的招式。生怕對即將來訪的故人有一絲一毫的傷害。畢竟如今紅纓是唯一一個能證明自己身份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