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小孩?」他反問。
「還、還行。」陸雩面色微紅。重要的是喜歡小孩嗎?是那個過程吧……
他越想越熱,以手扇風,同時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大口。
季半夏夾了一塊肉到他碗裡,語氣淡淡:「你若喜歡,往後我們可以生一個。」
「噗——」陸雩直接一口水噴了出來。
滿桌狼藉。
一旁的青義青耳更是震驚不已。
他們聽到了什麼?如此金尊玉貴的主公,竟主動向陸少爺許諾生子。
主公是扮女子上癮了嗎?
他可是男人啊!還是當今世上,最尊貴的男人。
「抱歉,半夏,我不是故意的。」陸雩連忙起身拿了塊抹布去擦。
青義青耳哪敢讓他幹活,一擁上前趕在他前面先收拾好了桌子。
季半夏看著他,微微蹙眉:「你對我的提議很吃驚。」
「是、是有點。」陸雩撓頭。
主要是他刻板印象了。以為古代女子應當都是很害羞委婉的那種,不會直接主動提及這種事。
「看來其實你並不是很喜歡小孩。」季半夏下定論道。
「沒有,我喜歡!」陸雩忙道:「只要是跟你生的,我怎樣都喜歡。」
季半夏定定地望著他,鳳眸深不見底,隱約夾雜著幾絲病態的暗芒。
「……」
談話漸漸歪向了奇怪的方向。
青義青耳立於院子角落,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聾了。
季半夏想起自己上一世並無子嗣,最後只能從宗室分支當中挑選一個看得順眼的當太子。
他雖是哥兒,有機率生育,但他自己並不想生。
哥兒生子本就險象環生,他乃大周皇帝,周圍人以及他自己都不可能允許他去冒這個風險誕下子嗣。
何況,季半夏習慣了上位,並不願屈居人下。
每回熱潮期,都被他自己生生硬熬過去……
陸雩是季半夏遇到第一個,或許他願意為之在下的人。
「不過,你得先養好身子。」季半夏淡淡道。
「為何?」陸雩疑惑的同時,又有些羞惱。她這是在暗示他不行麼……
季半夏看著他,嘆了口氣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同你說。先前你夜宿紅香樓昏迷進醫館,大夫診斷說你先天陰虛陽虧,打娘胎出來的毛病極難根治,至多只有五年可活。若是好好養體,加之人參靈芝藥材輔助,可延長壽命。但如若你元陽早泄,至多只有三年可活。」
這些話陸雩當初就聽過,只是他忘了。
此時被季半夏勾起回憶,他看著夜色下俊美動人的她,一時喉結滾動,有種太監逛青樓的無力感。
他總算明白了半夏之前日日為自己燉羊鞭湯的用心良苦。
不行,陸雩咬牙心想,自己明天就要拿私房錢去買人參等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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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邊疆漠土。
雲霧繚繞,沙塵茫茫,左右皆懸崖峭壁。
只有百夫長級別的軍士才可騎馬。
李孝雨與一眾隨軍兄弟們艱難步行,這一路風餐露宿,渴了就喝露水,餓了就地啃乾糧大餅,他人整整黑瘦了一圈。可再辛苦,也總算熬過去了。
望著不遠處藏在大漠丘陵後的青石城牆一角,年輕的士兵們發出喝彩歡呼!
「終於快到了!」
「前面便是姑臧城嗎?」
「聽營長說,我們到了城裡就可以領到新軍服,洗澡,大口吃肉,再喝上一碗熱騰騰的羊肉湯……」
眾人陷入憧憬。
身體疲憊早就將李孝雨籠罩,他能撐到今日,與其他人一樣,不過是全憑意志。
眼見城池將近,他吊提起一口氣,亦加快了步伐。
但並不為洗熱浴或吃肉。他聽說等到了當地可以寫書信給家裡人,雖然要很久以後才能到,但總歸是個念想。
他想給陸哥寫一封書信,報平安。
咚、咚、咚。
隱約間,有人聽見大地傳來的震動,不禁好奇發問:「這是什麼聲音?」
行軍速度加快,一行人很快抵達城池附近。
只是這裡卻並沒有他們想像中熱鬧繁華——而是完全一片人間煉獄的景象。
無數騎著高馬的突厥士兵正揮舞著砍刀與大周士兵殊死搏鬥。
黃色沙土地上散落著殘肢、人頭、死馬、刀箭……鮮血浸透大地,入目竟是一片刺眼如朝陽的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