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旁的人是陪著他看了一場音樂會，並且吃了一頓晚餐也沒有飲酒的程瀚奇。
剛才對話的參與者全都在清醒的狀態下，一人個對另一個人說他「喜歡男人」。
「已知我的取向，而我們又是朋友的前提下，你說你喜歡男人，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對吧？」顧曉帆細細地把每一個字咂摸出口。
「不是玩笑。」程瀚奇鄭重點頭。
顧曉帆咬緊嘴唇，朝對方點點頭：「那……我就明白了。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他的手剛觸碰到車門把手，便被程瀚奇壓住了另一側的手臂：「什麼叫做，你明白了？」
這話聽起來讓人覺得，顧曉帆對這件事頗為無所謂。
兩人對視著，一個不明就裡，一個搞不懂對方腦子裡究竟想些什麼。
顧曉帆琢磨著，突然能意識到問題所在，忙道：「哦，我的意思是，喜歡男人也沒什麼問題。『我明白』是說當初你知道我取向還能和我交朋友就解釋得通啦，我們是同類自然玩得到一起。這點其實還挺好的。彼此也不用尷尬。」顧曉帆面上露輕鬆的神色：「那我上去了。」
手再次碰到門鎖。但他依然沒能打開門。
程瀚奇直接落了鎖。
「怎麼了？」顧曉帆納悶回頭看駕駛室的人。
程瀚奇靠在椅背上，抬手抓了抓自己的頭髮：「你很著急回家嗎？我話都沒說完。」
顧曉帆急忙坐端正：「哦，那你說。我聽著。」
「你！」程瀚奇突然在這個瞬間覺得拿顧曉帆一點辦法沒有：「靳凱彥找你什麼事？」
「凱彥說，他妹妹想考醫科大，明天找我帶他們參觀一下學校。現在想學醫學還是臨床醫學的又肯吃苦的孩子不多了，我當然得好好介紹一下……」
顧曉帆對這事似乎很感興趣，說起來眉飛色舞的。
但程瀚奇聽著很快就沒了耐心，打斷道：「明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
顧曉帆一頓：「啊不行，我答應凱彥和他妹妹聊聊高考志願的事。」雖然是這麼說，但顧曉帆還是把程瀚奇的提議仔細斟酌一下：「那要不我問問凱彥，晚飯我們一起吃？」
程瀚奇面上一僵：「顧曉帆，你認真的？」
「明天確實事先答應了他的，你要是有事那就……」
「可以了。」程瀚奇打斷道：「回吧。不早了。」
這次顧曉帆順利下車，並在關門前朝程瀚奇揮手報以微笑。
車門拍上的瞬間，程瀚奇剛才還保持禮貌笑意的臉徹底黑了下來。
還要叫自己當燈泡一起吃飯？真虧他顧曉帆想得出來。
是真的道行這麼高嗎？
程瀚奇琢磨著一直以來顧曉帆對自己的態度，又想到靳凱彥和顧曉帆才認識幾天就互相微信也加了，還約見面約吃飯。
他真不知道是該佩服靳凱彥好手段，還是該感嘆小瞧了顧曉帆。
想靠泡澡洗掉一身疲乏和心煩意亂，但收效甚微。
程瀚奇一邊擦著濕發一邊撥通了靳凱彥的電話。
「程總有何貴幹？」
程瀚奇直接道：「明天晚上一起吃飯。」
靳凱彥立刻答：「明晚我有約了。」他隨即有補充道：「我約了曉帆。」
程瀚奇聞言一笑：「你這是裝都不想裝了。」
靳凱彥：「不懂你在說什麼。」
程瀚奇看著落地窗外的夜景，臉色極差地眯了眯眼睛，掛斷電話，回身把手一揚順著慣性，把手機砸在了沙發上。
鳳凰男要腳踩兩隻船了嗎？
顧曉帆，你還真是——沒讓我失望。
顧曉帆遲遲按兵不動的時候他嫌慢，如今隱約看出了些苗頭如他所料，他該興奮的。
沒什麼人是那麼無私的，要麼職責所在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要麼利益驅使有錢能讓鬼推磨，從來也沒有「無所圖」。連顧曉帆也莫能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