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實將孟應年前期如何隱瞞郁知,郁知之後又如何自己發現端倪,趕回孟家阻止孟應年失控自殘的前後經過,詳細地、如實地陳述了一遍。
「……當時,我們好不容易把二少爺從衛生間弄出來,可是他已經不認人了,哪怕把他按在床上,注射了有安定成分的抑制劑,他也依然拼命掙扎,想繼續傷害自己。」
「手臂的傷口一直流血,余寧想為二少爺縫合,無奈我們三個人都按不住二少爺,余寧實在沒辦法了,讓鄧陽去拿繩子,準備像以前那樣把二少爺捆起來。」
「但郁先生強烈反對,他不顧被二少爺傷害的危險,不停地跟二少爺說話,硬是將二少爺從失控狀態里拽了出來。」
「後來余寧給二少爺縫針,郁先生一直看著,還心疼得哭了鼻子。」
「縫完針,二少爺要換衣服洗澡,也是郁先生親力親為伺候的,郁先生怕二少爺的傷口沾到水,洗澡前去廚房拿了保鮮膜,心特別細。」
……
孟恆澤一開始並不認為郁知會真的對孟應年上心。
郁家一家子唯利是圖。
郁知身處其中,日復一日耳濡目染,能養出什麼好來。
更何況,上次那份離婚協議,郁知和他們算是撕破臉了。
然而聽到後面,孟恆澤漸漸沒那麼篤定了。
首先,孟實不可能說謊。
其次,郁知和孟應年之間,孟實肯定向著孟應年。
他不可能為了幫郁知製造好印象,歪曲事實,胡編亂造。
正因為孟恆澤心裡門清,孟實說的都是實話,他才覺得不可思議。
孟應年讓余寧說的那些肉麻話,撇開浮誇的部分,竟然都是真的。
難道……郁知跟郁家人真的不一樣?
「……這兩天郁先生在學校軍訓,每天也會在微信上問我好幾次二少爺的情況。」
說著,孟實掏出手機,點開他和郁知的聊天界面,遞給孟恆澤看。
孟恆澤半信半疑接過,低頭一看,手指滑動往上翻。
聊天記錄確實如孟實說的那般。
郁知每天會發好幾條信息給孟實。
每一條都是詢問孟應年的情況。
除了關心孟應年今天恢復得如何,還有一些叮囑。
比如,如果孟應年食慾不好,就讓老吳弄點米糊糊,裝在杯子裡給他吃。
因為這樣像是喝水而不是進食,心理上的細微差別,可以讓孟應年吃一些進去。
比如,讓傭人多去房間查看空調溫度,孟應年貪涼,總把冷氣打得很低,腿受了寒又會疼。
事無巨細,別人想不到的,他都想到了。
孟恆澤捏著孟實的手機,許久沒說話。
鄭媛慧坐在孟恆澤旁邊,聊天記錄她也都看見了。
她把手機從孟恆澤手裡抽走,還給孟實。
「孟實,你先出去吧。」
孟實接過手機,離開了院子。
鄭媛慧拍了拍孟恆澤的手背,輕聲問:「老孟,你在想什麼?」
孟恆澤嘆了口氣:「在想自己是不是太武斷了。」
鄭媛慧理解孟恆澤的心情,補充道:「是不是覺得,本以為對方是惡人,結果現在發現,自己成了惡人。」
孟恆澤:「是。」
夫婦倆陷入短暫的沉默。
怎麼說呢。
尷尬,愧疚。
還沒台階下。
晚上吃飯。
鄭媛慧繞著彎提:「索索快開學了,你嫂子定了後天的機票帶他回來。」
溫一盈是滬市人。
索索每年暑假,溫一盈都會帶他回滬市住兩個月。
老人想孩子,她也正好回去陪陪父母。
孟應年「哦」了一聲,沒接茬。
鄭媛慧只能自己往下接:「郁知軍訓什麼時候結束?你們領證也有一陣子了,婚禮不辦,自家人還是要坐下來吃個飯的。」
孟應年佯裝沒聽懂她的話外音,故意問:「吃飯?」
「怎麼個吃法?當著親戚們的面,再讓郁知簽一次離婚協議書?」
鄭媛慧:「……」
孟恆澤:「……」
孟應年食慾差,吃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他拿過餐巾布擦了擦嘴,隨手擱置一旁。
「我吃好了,先回去了。」
「坐著。」
孟恆澤趕在孟應年起身前叫住他,皺眉道:「應年,你好好說話,別夾槍帶棒的。」
孟應年看向鄭媛慧:「那你們也別繞彎子。」
孟恆澤:「你明明知道我們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