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玖問道。
無數過往的回憶在慕景逸的鬧鐘閃過一瞬，那些他成功救下來的流浪貓，沒有成功救下來的貓貓，那些清晰的面龐，還有已經遙遠到模糊的模樣，全部從他的記憶深處重新被挖掘出來。
最終，所有的身影匯聚成了熟悉的影子——
那隻名叫銀霜的小白貓，還有已逝多年的融合型omega父親。
慕景逸牽住了寧玖的手，握住他的手背，與他指尖相扣。
「它是我們的家人，為家人的生命窮盡一切，花費一切都是值得的。人們都會拼盡一切挽救自己的家人，有的時候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慕景逸頓了一笑，抿唇牽扯起一個安慰的淺笑：「只要還能有機會挽救家人的生命，不管花費多少，都是值得的。」
寧玖回扣著先生的手指，將人類的指尖捏進自己的手心。
「那先生救我呢？」
「你是我的家人，貓貓。」
寧玖別過頭，不讓慕景逸看到他發燙髮紅的眼眶。
他對家沒有概念，一開始只覺得是個能遮風擋雨的房子。直到小黑貓用貓貓語說「Maou」，說人類語言中「家」這個詞，他才感覺到這個詞的意義。
房子，家，家人。
就算小黑貓只是一條弱小的生命，甚至無數路過的人不會施捨一個眼神一般微不足道的存在。
但是，寧玖把小黑貓接回家了，他給了小黑貓一個遮風擋雨的房子，給了它一個家。
口罩的上邊緣被寧玖的眼淚浸濕了，淺藍色的口罩布上呈現出更深的藍色水漬。
他還是背對著慕景逸，沒讓他看到自己哭紅的眼睛。
眼淚當真是不爭氣的，寧玖覺得自己老是在哭，又根本忍不住。
慕景逸也不著急把他轉過來，而是從後面抱住他，雙手環過他的腰間。
他把下巴搭在貓貓的肩膀上，輕輕壓下去的重量成為安全感的一部分。
「貓貓，我也會用全部來守護你的。」
「貓貓是我的家人。」
寧玖往後靠了靠，後背貼上慕景逸的胸口。
他仿佛能感受到先生的心跳，通過人類的胸膛傳達到他的後背處。
貓貓一時間說不出什麼話來回應，千言萬語都只是變成了滾燙的眼淚，快要將口罩完全弄濕。
手術室里突然衝出來的護士將手術室的門摔得很響，她穿過緊挨著手術室門口的人群，找到了顯眼的白色身影。
「慕總，小黑貓的身體狀況太糟糕了，它經不起全麻手術。開刀可以局部麻醉，但是它現在看到針頭就條件性應激，醫生說您有辦法……」
「我去勸！咳咳……」
寧玖著急從坐著的椅子上站起來，眼冒金星，差點重新跌回去，還好慕景逸迅速在後面扶住他，讓他靠在自己身上。
「這邊請。」
寧玖患著重感冒，不能進入到無菌手術室。他只能隔著厚厚的玻璃，在準備區遠遠張望。
他快要整個貼在玻璃上，呼出的熱氣模糊了厚重的玻璃。
護士拿了錄音出來，把喵喵叫的小黑貓聲音放給寧玖聽。
「Ma』a，Ma』a……」（救救，救救）
「Ma』ao Wii Miao（不要打我）……Ma Miao，Ma』u mou（我是好貓，沒有偷吃的）
這是錯亂到什麼記憶了？
弱弱的喵喵叫越來越虛弱，已經快要破碎的音節。
寧玖著急地拿著手機，用急切上揚的語調念著貓貓語。
「Ma wuii（人類是好貓），Miu wuii（相信人類）。」
寧玖頓了一下，又加上一句：
「Miu wau，Miu Maou。」（相信老大，相信家人）
第16章 貓尾撓人
寧玖著急地站在厚重的隔離玻璃外，貼在玻璃上觀察裡面的情景。
他一次次用衣服擦掉玻璃上凝結的水珠，又一次次用灼熱的呼吸模糊透明的玻璃。
黑貓聽過老大的話，從應激暴躁，變得安靜聽話。平穩的呼吸下，它幼小的身體上下起伏，心電圖的波動也穩定下來。
扎在它身上的針讓可憐的貓貓抖了一下，但它沒有喵喵叫，安靜地看著注入自己爪子處的麻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