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晴的父母傷心欲絕,但一點辦法都沒有,只能無望地等待某天能從遠方傳來好消息。
林星將希冀寄托在副本的世界,因為許晴和陸驚洵的情況是一樣的,如果在現實中找不到痕跡,那他們會不會是被困在了副本世界,現在正在想辦法走出來?
如果是這樣,等到下一次副本開啟,他們依舊能作為「乘客」的身份去通關的話,他們會不會就能從副本回到現實世界了?
這個想法支撐林星走過了漫長的六十天。
眼看秋意去,冷風吹,一場細雨一場寒,一夜白霜凍寒窗,抬頭看去,夜裡的天空不見繁星,唯見殘月躲在雲層里,羞怯地落下一層銀光。
這座城市的冬天就要來了。
這天,林星加班從公司回,已是晚上九點半,乘坐電梯到家門口時,樊桂花已經吃完坐在沙發上等她回來。
林星跟樊桂花說過她今天要加班,特地告訴過她不必等自己,但是樊桂花仍然不放心在等著。
見她回來,樊桂花馬上去熱菜,等林星吃飽,又忙前忙後地要收拾,林星搶過她手中的碗,「外婆,你坐著,我來收拾。」
樊桂花依舊不停手,她念叨道,「上一天班累壞了吧,等會兒洗漱完了就去好好休息,這些雜活我來干就行。」
林星拗不過她,只好作罷,樊桂花動作嫻熟老練,她低著頭,用嘮家常似的語氣平靜道,「上午晴丫頭她媽來過,說晴丫頭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想著找個時間把她的東西收拾一下,一併搬回家裡去,以免在這裡占用地方。」
林星說,「這怎麼突然就要搬?伯母沒說原因嗎?」
「她沒詳說,但我看她那樣子,可能是覺得,兩個月了,一點消息都沒有,怕是……」
樊桂花欲言又止,「哎,可憐父母心,孩子出了這樣的事,哪能說不在意就不在意的。」
許晴的父母並不知道副本的事,關於許晴的失蹤,他們也只是聽說是仇家所為,但在他們眼裡,自己的孩子老實本分,哪裡會得罪什麼人,他們不信,卻無能為力。
兩人沉默片刻,林星說,「外婆,如果他們要搬,你就讓他們拿些晴晴的小物件吧,如今他們定是萬念俱灰,晴晴的東西或許能給他們留點念想。」
「但是這房間我得給晴晴留著,不然等她哪天回來,還以為我要趕她走呢。」
樊桂花點頭,「對了,小陸他還是沒有消息嗎?都怪我啊,當時若不是我沒攔著,小陸也不會……」
在「名牌寺」副本中,方一遲和陸驚洵找到他們時,他們已經變成了「背叛者」。
作為「背叛者」,除了玩家,他們自然不必懼怕別人來撕他們,所以當時兩人很輕易就找到了他們。
只是在得知那時的形勢後,他們當機立斷改變策略,並把所有剩餘的玩家綁了,但是不夠。
無論怎麼算,他們五個人都無法全身而退,必須要有人犧牲,陸驚洵第一個站了出來。
他語重心長地對樊桂花說,「外婆,我去找林星,讓江南忻跟著我,我一定讓他們平安地從這裡離開。」
那時樊桂花並不知道陸驚洵打算犧牲自己救下江南忻,所以她滿心歡喜地讓他去了,還讓他注意安全,沒想到……
每每想到這裡,樊桂花總是覺得傷感,那雙渾濁的老眼泛出淚光,她不忍讓林星看見,便快速將碗筷拿起來,轉身往廚房走。
林星默默站在門框邊,「外婆,別擔心,一有消息,我會馬上告訴你的。」
「好,」樊桂花暗難暗拭淚,她壓住哭腔,說道,「小陸是個好孩子,等他回來,我再好好感謝他。」
「嗯,等他回來,我也好好感謝他。」
輕聲細語間,洗手池中的水濺起一個小小的泡沫,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的聲音似乎被它模糊了,它沒落在地上,而是飛出了窗。
它落在窗外的黑暗中,只等光亮驅散黑暗,它便化作露水掛在搖曳的枝頭。
幾片枯黃的葉子墜落,在空中打著捲兒,落地時,天地又被黑暗籠罩,日復一日,它不知見證了多少個日夜。
一晃又是半月,這是他們等待的有史以來最久沒有開啟的副本,它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久到人們似乎忘卻了它的存在,忘卻曾在那輛D3252次列車上發生的超自然現象。
躁鬱的情緒漸漸被時間沖淡,沒有心驚膽戰,沒有九死一生,人們都庸俗地為幾兩碎銀奔波,人們仿佛回歸到了正常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