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先崇便建議道,「雖然我與雲織已經分開,但是,你就先別與雲織提及我們的關係,這樣在她心裡,你還是那個踏實能幹的映月,等過段時間,她能徹底放下了,我們再與她坦白,你覺得如何?」
映月知道雲織為人善良,對她也是極好,故而實在不忍心再在她傷口上撒鹽,於是她決定聽梁先崇的。
她重新回到雲織坊,這才猛然發現,這時的雲織已經被人挑斷了手筋,此後再也無法織紗染紗了。
或許是被同行的人嫉妒,或許是無意間得罪了哪個屢次被拒之門外、愛而不得的權貴人家,那人趁著雲織半夜睡夢之時,闖進她的房間,迷暈她後,就利索地挑斷了她的手筋。
而雲織實在無法看著自己嘔心瀝血製作出來的浮光紗就這樣被埋沒,映月回去後,雲織看到了新的希望。
她知道映月為人老實誠懇、虛心好學,她在織染坊的那段日子,沒有一刻不是勤懇做事的,於是她決定教映月織染出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浮光紗。
「她實在有耐心,因為不能親自上手,有時候我織錯一針,但不明白是哪裡錯,她便一遍一遍地指出來,躬下身子來教我。」
一遍又一遍,直到她學會了浮光紗的織法。
「織染紗,織染織染,顧名思義,它最重要的兩個步驟,一個是織,一個是染,織和染可以在原有的技藝基礎上稍作調整改變,學起來能快些,所以坊主先教我織染。」
「我真正學會織法後,坊主又開始教我進行過色,也就是染紗,而調製染料需要對顏色敏感,且失之毫釐差之千里,非一日之功,故而坊主將其放在最後一步教我。」
「她用她調配好的染料代替,而我只要學會過色,浮光紗算是成了大半,至於晾曬定色之法,就更簡單了,它適用於所有織染紗。」
「可就在我過色也學會了,坊主想要將調製染料之法教與我時,我與梁先崇,聯手殺死了她。」
第41章
「那天晚上,梁先崇突然來坊子找我,說是給我熬了些湯羹,足足幾大碗呢,我是萬萬喝不完的,梁先崇便說,給坊主也帶去一些。」
「梁先崇再三叮囑,一定要給雲織帶去,讓我們兩個一起喝,我本就有這個意思,可他再三強調,我反而不明白了。」
映月原本揚起的嘴角默默收了回去,她以為那是梁先崇忘不掉雲織,誰知道,那是梁先崇給雲織的催命符。
那湯羹本無毒,只是梁先崇在裡面加了麝香之類的落胎藥,她那時候並不知道雲織已經懷了梁先崇的孩子,所以在雲織喝下湯羹後,很快就痛苦不堪,跌在地上翻滾起來。
那時候是在雲織的房間,映月看見這番景象,嚇得驚慌失措,想要第一時間去找大夫,可這時候,梁先崇出現在房間門口。
他慢悠悠地走進去,就像看不見痛苦萬分的雲織,然後他又慢悠悠地關上了門。
映月神情恍惚,仿佛回到了那個讓她難忘的場景里。
「梁先崇,你幹什麼,快去叫大夫啊!」映月見梁先崇攔在門口,立即蹲下去查看雲織的情況,又催促道,「還不快去!」
梁先崇冷漠地瞥了雲織一眼,並順勢用力將映月拽了起來,他扼住映月的下巴,在她耳邊低聲問道,「浮光紗的織染流程,確定完全學會了,對嗎?」
「你——」,映月正想質問梁先崇,她扭過頭去,對上樑先崇陰暗狠厲的目光,她忽然頓住了。
就像有座山壓迫過來,叫她不敢往下問,她好像有些明白了,此時的梁先崇,才露出了他真正的醜惡面目。
映月眼眶盈淚,她知道此時想要救雲織,就只能讓雲織看起來還有價值。
她對梁先崇說,「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只學了織法和染法,還有調製染料,沒有染料織和染全是白搭,還差一點。」
「哦,還差調製染料?」
映月連連點頭,「對,你快救她,不然我做不出真正的浮光紗!」
誰知梁先崇勾唇一笑,「學會了織染,那便夠了。」
映月眼睛瞪大,徹底僵住,「梁先崇,你什麼意思?」
地上的人捂著肚子,竹青色的襦裙裙底緩緩流出一攤鮮紅的血,她起先只是低聲嗚咽,這會兒已經痛得嘶聲大叫了,那叫聲在房間內迴蕩,叫人心驚。
「先崇,映月,你們——」,雲織落下兩行淚,不甘、不解、悔恨、絕望,種種複雜的情緒在她眼底交織。
她雙手撐在地上想要起身,奈何她的手筋本就被挑斷了,無法支撐她起身,加上樑先崇下了死手,這會兒竟叫她如同凋謝的花似的撲倒在地。
「你們為什麼要害我,為什麼?」雲織吼叫質問道。
梁先崇不理會瘋了似的的雲織,他掐住映月的脖子,一邊從袖中拿出一顆小小的黑色藥丸,他將藥丸捏在指尖,對映月說,「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