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織說過,小鎮第一樁無臉女殺人事件發生時,新婦被剝了臉皮,但是新郎並沒有被挖心,而是失蹤了。
如今看來,無臉女還不想殺梁先崇,並且從無臉女剛才說出來的話來看,無臉女與梁先崇是舊相識。
還是有極大的仇那種。
可如果是仇殺,無臉女大仇得報,按理說應該就此罷手,但是她顯然沒有這樣做,反而變本加厲。
這其中的原因,或許只有他們當事人知道。
兩人不敢輕易動彈,生怕弄出聲響驚動了無臉女,他們靜靜等待,不一會兒,屋子寂靜萬分,無臉女從床榻上站起了身。
紅色襦裙的褶皺隨著她的動作被撫平,層層順滑而下,那襦裙顯然有些長了,裙擺很低,竟遮住了無臉女的整雙腳。
然後在兩人的注視下,無臉女緩緩飄了兩步,居高臨下地站在梁先崇面前。
不是走,是飄,就像她腳上踩著輪子,輪子滾動,人便跟著平移過去的那種飄。
這種飄著走的步子,在戲曲中有個名字,叫做鬼步。
鬼步,顧名思義,戲曲演員扮演鬼角色時走的步子,若想走出這樣的步子,需日復一日地踮著腳尖練習極其細碎的小步,方能成。
但若是常人,沒必要也決然不會這樣走,加之他們看到她的影子只有巴掌般大小,且移動速度極快,林星便料到無臉女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
這正是林星剛才攔住陸驚洵,不讓他冒險的原因。
透過床的縫隙,兩人目不轉睛地觀察著外面的動靜。
無臉女看了一會兒後,連蹲下都懶得,直接一腳踹進梁先崇的腰間,往上一挑,人就被拋起來了,並險些撞上了房梁。
在無臉女這裡,時間似乎變得格外寬容,無論她想做什麼,都能遊刃有餘,在瞬間完成。
就像梁先崇落下來時,無臉女只需伸手一接,梁先崇就被水靈靈地舉在了半空,如同即將要端上桌的大盤菜。
眼見事已辦成,無臉女掃視一圈,稍稍往右側了側身,伸出另一隻去不知道在空中比劃些什麼。
片刻後,她心滿意足,轉身欲走。
正當兩人懸著的心就要落下時,飄出半步的無臉女突然「唰」地一下轉過身,目光放在了床榻之下。
「哦?發現你了。」她慢慢飄近,似是有些興奮道,「肥皂香。」
陸驚洵心裡「咯噔」一下,轉頭對林星露出委屈之色,同時,他暗暗握緊拳頭,抬手擋在林星前,移開目光的瞬間,他滿眼殺意,一副隨時開乾的模樣。
他是真沒想到,自己隨便在雲織坊中找來換下的衣袍,竟能香到這種地步。
陸驚洵腹誹,早知道不聽方一遲說的什麼「人靠衣裝馬靠鞍」了,命都快沒了,還玩什麼孔雀開屏?
可別連累了林星才好,他想。
陸驚洵進入一級警覺狀態,他想好了,若真要硬碰硬,碰得過,扒她一層皮,碰不過就無論如何都要拖住她,讓林星先跑。
無臉女的身姿越來越低,兩人從只見她的幾寸裙擺,到看見她那大紅的襦裙腰封,繼續上移,到肩膀。
千鈞一髮之際,突然,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讓無臉女猛然360°轉過肩膀和腦袋,她眯起眼,陰惻惻地看向正門的方向。
就像隱藏在黑暗中的野獸突然發現了極其喜愛的獵物,她沒有絲毫猶豫,拎著梁先崇「唰」地一聲撞門而去,消失在門外的燈火通明中。
陸驚洵低頭,極力平復狂跳的心臟,他從沒有像剛才那樣緊張和害怕過,也從來沒有覺得,略懂拳腳有一天會成為他那聊勝於無的底氣的來源。
因為在床底趴久了,兩人回神之際,順勢向前伸開手,貼身在原地趴了一會兒才爬出來。
屋子被血腥味覆蓋,燭台上尚未完全凝固的血一點點往下滑落,襯得搖曳的燭火更加喜慶,這本來的確是喜慶之事,只可惜,如今卻是變成了喜喪。
陸驚洵蹲下探了探映月的鼻息和脈搏,確認死亡,且死不瞑目。
環顧四周,屋子還是那個屋子,東西沒有亂,一對新人,一個死亡,一個暫時下落不明,而屋內被殃及的物品,包括但不限於燭台、地板、屏風和床榻青紗。
屏風。
兩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向了屏風,他們走近,見血濺其上,正中央留下了幾行用血寫成的歌謠。
那些字的頓筆之處,無不拉下一條條長長的血痕,血痕讓它們變得糊成一片,就像一道血幕。=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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