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日記本舉在從窗戶透進來的光下,「我總覺得,這日記里會有那些被撕毀的日記的線索,我們可能漏了點什麼。」
她又把每一頁仔仔細細看了一遍,陸驚洵靜靜等著,似乎連呼吸都放輕了些,生怕擾了林星的思緒。
林星看了許久,最後目光停留在被撕毀的交界處,她的指尖在泛黃的頁面上輕輕掠過,除了寫上了字的那些行有細微的凹凸,其餘皆是平整的,沒有書寫過的痕跡。
就在林星有些氣餒,準備放棄這個念頭之時,她的指尖撫摸過被撕毀的後一頁的最後一行,微妙的觸感如同放大了數倍,她摩挲著那一行,眼睛一亮。
林星立即單獨翻開那一頁,對著光線查看,她那些淺淡得幾乎可以忽略的痕跡暴露在光線下,林星知道,她的預感是正確的。
「痛苦的回憶,就連同痛苦的源頭一同埋葬吧,就當做是我給你們的禮物——該死的虛偽的罪不可恕的家長們。」
林星念著,一時忘了要與陸驚洵保持距離的分寸,她驚喜道,「找到了。」
「我看看。」陸驚洵下意識地湊過去,兩人就這麼看著,彼此的臉頰距離不過半尺,只要一方稍稍一移就能觸碰到,可兩人誰也沒有打破這種突如其來的曖.昧。
心跳好快,呼吸幾乎要停滯了,不合時宜的感覺湧上心頭,不敢動,生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隱藏心底的心思。
許久後,終是林星打破沉默,她往旁邊挪了一步,清清嗓子道,「看來想要找到被撕毀的日記,就要找到失蹤的家長們,那麼多家長,應該藏在空間大些的地方。」
她看了一眼辦公室,立馬排除他們在這裡的可能,她轉移話題道,「你不是說想去後院看看?這裡應該是沒什麼線索了。」
陸驚洵欣然道,「一起?」
林星沒說話,卻是先邁開步子走出去,陸驚洵將日記本放回原處,抬頭看見掛在牆壁上那幅歪歪扭扭地繡著「慈愛之母」的刺繡。
陸驚洵的眸子閃了閃,緊接著跟在林星後面走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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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院荒蕪,半人高的灌木雜草在這裡安居樂業,因為面靠高山,這裡仿佛終年陰冷的低谷一般,抬頭只見層層疊疊的雲在上方聚集,像是隨時會迎來一場暴雨。
自他們來到這裡,這裡似乎就沒有什麼好天氣,有時難得看見一絲陽光,卻又在轉眼之間化為陰沉壓抑的黑雲。
陸驚洵走在前面,撥開雜草,這一方小小的後院仿佛能一眼看到頭。
林星說,「韓華來過這裡,你看。」
陸驚洵看向林星指著的身側,只見那同樣半人高的雜草向兩邊彎下腰去,中央走出了一條小小的路來。
陸驚洵乾脆順著那條小路走,在韓華的言語中,他似乎在後院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所以才屢次花費大量時間在這裡徘徊。
兩人往中央走,不多時,在路的盡頭,屋子牆角的地方,兩人發現了一個井蓋,井蓋周圍的水泥縫隙里,頑強的雜草從中冒出來,將井蓋遮得嚴嚴實實的。
只是因為韓華來到過這裡,顯然也發現了井蓋的緣故,它周圍的一圈雜草都被攪得東倒西歪,這就導致原本不起眼的水泥井蓋十分明顯地展現在兩人面前。
陸驚洵蹲下去,試圖將井蓋挪開,可惜那井蓋就像被水泥焊死了似的,竟叫他挪不動分毫。
「或許是用來排水的,」陸驚洵說著,眉頭皺起來,低頭看向井蓋,又說道,「但是,你有沒有聞到一股什麼味道?」
「泥土和草的味道,」仔細辨認片刻,說道,「還有屍體腐爛和血腥味。」
陸驚洵贊同地點著頭,他左右找了一圈,在腳邊找到一根干樹枝後,便用它來清理堆積在井蓋上的泥土和其上堵塞了的小孔。
這一清理,味道更濃了,兩人都很清楚,味道就是從井蓋下飄上來的。
陸驚洵透過井蓋上留下來的小孔往下看,可惜裡面太黑了,他什麼都沒看見。
林星說,「整個託兒園都被翻遍了,如果說尚且還有什麼沒發現的線索,怕是要挖地三尺才能找到。」
「你說得對,」陸驚洵將手中沾上的泥土拍去,無意間瞥見因歪倒下去而裸露出來的草根,他定眼一看,忽地又伸手去扒了幾下,「你看。」
林星尋著陸驚洵的手看去,只見那草根上染上了一絲暗紅色,它混在雜草的旁支錯節中,若不仔細瞧,根本不會發現。
陸驚洵猛然用力,將那株草連同草根一併拔起來。
陸驚洵將草根往上遞,林星稍稍彎腰,低頭嗅了一下,「這是血。」
他們想起了初到之時,這裡便下著血雨,起初他們懷疑這是血雨殘留下來的雨水,但仔細想,不對。
血雨若是落在衣服上留下了顏色,尚且能說得過去,可這草根光滑,雨水落下,只會順著草根一直滲透到泥土裡,就像他們一路走來都沒發現任何異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