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部無星界,政派無親友。
這一句被聯邦內部的所有人都奉為真理。
軍部的一直對外和政治派系的對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種詭異的現象直接導致了聯邦軍部的人員構成異常穩定,但聯邦政府卻是幾年一換且從不復用。
星際之間的派系鬥爭和背後的資本管控讓聯邦政府權威直線下降,軍部的資源分配也因此削減受限,近些年針對軍部的改革更是直接觸動了幾大軍區的指揮系統,這也是安珉當時決定入職政府的原因。
「安總統還是老樣子,我們上次見面還是在你向議會述職的時候,現在想起來也是幾個月前了。」
岑青玉在對面坐下卻沒有和安珉對視,反而用目光四處打量著屋內的陳設布置。
安珉知道她是在說自己身上的殺氣太重,但是經年累月練就的氣質怎麼是說改就能改的?
她斂眉沉聲提醒說:「岑議員倒是好記性,只是前線奔忙……說起來這居然是我上任來我們私下裡的第一次會面,就是不知道岑議員距離就任星際長的前幾個小時怎麼能有空來特區與我見面。」
岑青玉不是直接打明牌的風格,她避開這個話題轉而提起了其他事情:「安總統還真是軍人作風,不僅做事迅速,就連總統府的布置都是利落幹練的風格,這倒是和你父親不同……我記得安森尋研究員喜歡華麗繁瑣的裝飾了,他那時候最喜歡追求復古雕琢,為了給你打造玫瑰莊園甚至不惜從十八星來搜尋原材料。」
岑青玉提起往事,安珉也有一瞬間的恍惚。
安森尋在世的時候可以說是安珉這一生中最安逸的時光,那時候安家很少參與政治鬥爭,安森尋又因為自身的科技成果和社會地位引來聯邦眾人追捧、尋求合作。
作為他的獨女,安珉的身份一經曝光就受到了各大家族的關注,但安珉本人卻不熱衷於遊走交際,這也就造成她短暫的童年幾乎是在安森尋和吳思逸這兩人刻意的讚美和鼓勵中度過。
岑青玉和安珉的第一次見面就是在安森尋給安珉辦生日宴的時候。
安珉還清楚地記得那天所有人都對她說了生日快樂,只有岑青玉對自己說了句可憐。
她那時候不懂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直到幾個月後,安珉在安森尋葬禮上又見到了她。
那時候的岑青玉已經是新繼任的岑家家主,在所有人都對著安珉說節哀要努力生活的時候,她又對自己說了句,恭喜你,你終於要自由了。
時至今日,安珉依然忘不了她那時候臉上的表情。
岑青玉過去稍帶青澀的面容和自己面前這張沉穩大氣的臉龐逐漸重疊。
安珉將目光聚焦在窗前的複式人像上,緩緩開口:「他喜歡的東西總是比較獨特。」
手捧玫瑰的蒙眼天使造型讓人下意識地聯想到了那些不好的回憶。
岑青玉的眼神在天使雕像和安珉之間徘徊,像是在尋找什麼關聯。
「安研究員曾經問過我一個問題,他說如果有一個瘋子只有不到幾秒的壽命,在死前他可以選擇讓世界陪他一起走向毀滅,也可以將世界生死的選擇權交給別人,如果你是這個病人,你會選擇什麼。」
岑青玉笑著起身,慢慢地撫上了天使白玉石質地的頭頂,「我的答案是一起毀滅,你不如猜猜他的答案是什麼?」
安珉知道岑青玉是想暗示什麼,但她捉摸不透:「世界還沒有毀滅,父親自然選擇的是另一條路。」
岑青玉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眼裡帶著些說不清的情緒:「那你覺得……其他人會怎麼選?」
安珉坦然直白的回答:「我只能做好我能做的事情,其他人的選擇我也無從干預。」
兩人視線相觸,岑青玉最先將視線移開。
她沒有在這個問題的答案上過多糾結,而是嘆著氣說出了她此行的來意:「我這次來主要是想和你做一個交易,如果你願意將污染潮進化的方法告訴我,那我可以把對林安珩下手人的名字告訴你。」
「為什麼你會覺得這是樁交易?」
安珉冷笑著說,「連軍部封鎖的消息都能被岑議員知道,還能有什麼事情是你們不知道的?如果你今天是為了這件事情才來的特區,那就請回吧,我們沒有什麼可以談的。」
岑青玉知道她心底十分在意她那個弟弟,只是她沒想到安珉連猶豫都不猶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