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了我要絕食,你聽不懂嗎?」
安娜尖聲喊叫,用力將桌上所有的餐盤都掃在了地上。
一陣叮噹亂響,地上一片狼藉。
尖銳的瓷片划過蘿伊的手背,在柔嫩的肌膚上劃開一道口子,頓時滲出鮮血。
「怎麼了?」
低沉的男聲從門口響起,像醇厚的紅酒潑進砂礫里,讓人渾身醉得發燙,卻因為恐懼而窒息。
黑影遮擋了門口的光亮,室內頓時靜極了,連摔碎的瓷片都不敢再碰撞地板發出聲響。
濃郁而陰冷的黑氣讓安娜發抖,低下頭蜷縮起來。
但她還是感覺到黑影越來越近,一隻冰冷蒼白、骨節分明的大手在她面前晃過。
「不長眼的東西惹了你生氣,那就不要它。」
那隻手一揮,黑密的魔氣頓時憑空而生,宛如翻倒的墨水快速將地面裹挾,那些狼藉的杯盤頃刻之間被磨成碎片,灰飛煙滅,只留下光潔的黑石地板——像被怪獸一口吞掉那樣。
讓人頭皮發麻。
只要他想,隨意一揮手,其他東西也可以這樣消失,比如珍貴的金銀寶器,又比如任何一個人的生命。
「蘿依,你惹她哭了,去地牢里領三十鞭吧。」
陰冷低沉的聲音在大堂里迴蕩,其中的控制力讓人不寒而慄。蘿依早在他進來的時候就低下頭行禮,一直俯身沒有起來,她這時感到,一道目光落在了她手背上的傷口。
「不要把血滴在地板上,會嚇到她的。」他說道。蘿依只能通過餘光看見他的背影,將安娜全然遮擋在他身下。
「是,主人。」
蘿依保持著躬身的姿勢走出了房間,這才站起,一路走到刑堂。
她想,當鞭子抽打在她身上的時候,凱特是不是在吻安娜的眼淚呢?
她忽然感覺手背一疼,低頭看時,原來傷口裡卡了一塊碎瓷片,深深地扎進肉里,正如扎在她心裡一樣。
第2章 米蘭斯伯爵
鮮血滴在幽暗的石階上,慢慢流淌,沒入黑暗裡。
懸頂的燈是這裡唯一的光亮來源,從大約三層樓的位置高高地射下昏黃的光,朦朧地照出伏在冰冷台階上的少女。
她褪去了後背的衣服,裸露出後背大片光潔白皙的肌膚,像是蝴蝶輕柔的翅膀,柔軟又脆弱。
她的身旁是兩個手拿皮鞭的施刑者,全都用黑色眼罩蒙住了眼睛,一道道鮮艷的紅痕隨著他們手中的動作留在了她身上,帶著觸目驚心的破壞感。
「蘿依。」
一道低沉陰冷的聲音喚道,帶著幾分疲倦、暴怒和一種怪異的柔情。
那兩個蒙著眼睛的男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向聲音來處的方向轉過身體,將手放在胸口,彎下腰,一動不動。這是對於王的崇高敬禮。
蘿依睜開眼睛,掙扎著從地上起來,暗紫色的紗裙隨著她的動作滑落,滴下紅色的血珠。鮮血浸濕了綢紗,她此刻後背□□,露出半邊肩膀。
而她面前,黑色的翅膀在昏暗的地牢中展開,鋪出大片的陰影。
他慢慢走近,俯下身,左翼的蝙蝠翅膀摺疊,翅膀尖部的尾骨微微下探,挑起她的下巴。
「疼嗎?」
「主人。」蘿依輕柔地喚了一聲,抬起眼眸仰望他。
那兩個施刑的男人早已不知何時退下去了。
凱特暗紅眼瞳中的暴戾稍緩片刻,他喜歡蘿依這樣的反應,喜歡這個在別人面前冷酷無情,殘忍至極的殺手,在他面前溫順得像只小貓。
他伸手一點點撫摸她背上的傷痕。
蘿依感到被他拂過的地方疼痛而酥癢,傷口在他的魔法下快速癒合,像是從未出現過一般。
「這只是給你的一點懲罰,讓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他微微低下頭,居高臨下的俯瞰她,語氣中帶著警告和一點戲謔地調情,「我可不捨得讓你身上留下疤痕。」
「你的身體是你最厲害的武器,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它。何況你還有重要的任務沒有完成。」
蘿依沒有說話。她感受到了他呼吸中不平靜的起伏,和他的惡魔尾暴躁的在地上拍打。
主人現在心情不好。自從把那個名叫安娜的羊羔般的少女帶回來之後,主人比之前更加陰晴不定,暴躁易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