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娘爬上小土坡叉腰，吊梢的三角眼睥睨四周：「還有誰？」
「還有誰想看老娘笑話，想來踩老娘幾腳？」
「都給老娘站出來！」
「老娘曰你個@#￥％……*」一長串兒不堪入耳的髒話，罵得周圍的人都往後縮。
「當年沒有老娘把小鬼子引進林子裡，全大隊得死一半兒人！」
「杜金花，別跑，說你呢！」
「要不是老娘，你他娘的都被鬼子給糟踐了！」
「咋滴啊，你現在老了，不在乎了，想翻天了？」
被點名的老太太停下腳步，訕笑道：「我……我忘了趙堂里還有火！」
「我……我……我就是關心你，隨口問兩句。」
她心有餘悸地看了眼從牛糞堆里爬出來的江寡婦母女倆，腳下抹油就跑了。
江寡婦母女見大隊長風風火火地來了，嗷地一聲就往大隊長面前撲，嚇得唐友貴往後一躲：「閉嘴吧，一嘴巴的牛糞開口也不怕吞進去！」
江寡婦果然閉嘴了，跑到溝梗上吐去了。
「行了行了，都散了！」
「明天都不上工了？都不要工分了？」
其他幾個挨打的婆娘哭著嚷著讓大隊長主持公道。
大隊長真的是不想管她們，這一個二個的，挨過張大娘多少打，吃多少虧？
真是一點記性都不長！
老話說記吃不記打，說的就是她們這種人。
「讓你們嘴賤，挨打活該！」
有個人不服氣，梗著脖子嚷嚷：「她可是要被公開批評的壞分子！」
唐友貴瞪眼珠子罵：「什麼壞分子？上頭又沒下文件，你這屬於造謠！」
「早晚的事兒，都被公開批評了，扣帽子遲早！」
劉桂芳上去就把她給拖去牛糞堆。
叭叭叭地沒完了！
唐友貴：！！！！
「劉桂芳，不許霍霍大隊的牛糞！」
劉桂芳不以為意：「大隊長，她們吃的牛糞算我的，明天我去給牛割草，多餵點兒，讓它們多拉點兒糞！」
眾人：……
唐甜給劉桂芳鼓掌：「媽媽幹得好！」
「誰還想吃糞，排隊報名，明天新鮮的牛糞管夠！」
欺負她阿奶？
她連乖乖女都不裝了！
直接露爪牙！
「唐甜同志，你這話就不對……」一個知青皺眉批評。
唐甜垮了臉：「我阿奶有沒有錯，不是你們說了算！」
「明天會場上見吧，我倒要看看，公社能拿出什麼證據來批評我奶奶！」
「別說我沒提醒你們，沒有證據的言論就是誹謗！」
「要讓我聽見了，我肯定去報案！」
有人嗤笑：「唐甜同志，我們又不是嚇大的，這麼點兒小事兒你去報案，誰搭理你？」
唐甜掏出小本本和筆：「那你們可以試試哦！來說吧，我記著。」
「我也想試試去報案的話公安同志會不會管！」
「再去知青辦這些地方都試試，多找幾個地方，新社會了，肯定還是有地方可以講道理的！」
蠢蠢欲動的幾個知青熄火了。
「阿奶，我們回去了！」
唐甜招呼張大娘回家，董巧姑過來說：「媽，甜甜，你們的被褥白天都曬過了，屋子也打掃過了！」
盧金花過來抱起小英子，她掂了掂就把小英子遞給她爸唐建軍：「你閨女砸手了，沉了不少！
小臉兒都圓了！」
說著又捏了捏四虎的臉蛋兒，小兩隻都長肉了。
跟著他們姐姐住，看給他們養得！
盧金花的臉都笑爛了：「媽，甜甜，大嫂把飯都做好了，你們都餓了吧，趕緊回家吃飯！」
這邊兒唐建黨把小英子接過去掂了掂：「嚯，沒少長！」
他把小英子架在脖子上：「大伯馱你騎大馬！」
小英子咯咯咯笑。
唐甜也笑，大伯最能慣孩子，她小時候大伯就沒少馱她。
四虎看著眼熱，唐建軍就把他提溜起來也架在脖子上。
一家人說說笑笑地回家。
一點兒影響都不受。
大隊裡的大部分人對這個批評大會是嗤之以鼻的，張大娘就是凶了點兒，一不偷二不搶，更不要說人家是上頭蓋過章的女英雄。
批評大會最多是走個形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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