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卓如這種人眼裡,但凡是個長腦子此刻都知道該怎麼做。
可偏偏葉延的腳步仿佛釘死了一般,穩穩站在蕭蝶身前,只一張嘴像個機關槍一樣,突突突突的開始掃射。
「取捨?舍了人性留下惡毒是嗎?像你們一樣?你們那麼會做人怎麼現在連個後都沒有了?」
鴉雀無聲……
在場眾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納了悶了他怎麼就這麼敢說!
哪疼捅哪是嗎?
可葉延還在繼續。
「人都死了,結冥婚有個屁用啊?結了冥婚明年你們還能抱孫子不成?你們兩家的族譜上能寫上鬼孫子的名?就不怕祖宗嫌晦氣?」
「你們兒子是兒子,別人家的女兒就不是女兒了嗎?憑什麼給你們兒子陪葬?」
「他們活著時人家姑娘就沒看上,死了就能看上了?想什麼呢?」
蕭蝶知道葉延和旁人說話,一向是個噎人的。
但沒想到之前發揮的恐怕不足他功力的一成。
今日這是氣狠了?
不過她愛聽。
蕭蝶在他身後笑著,其他人可笑不出來了。
特別是朱鎮方和卓如,一張臉被罵的鐵青,青中又透著紅黑。
五顏六色,精彩極了。
朱鎮方氣的給槍上膛,但被卓如一把攔了下來。
殺一個警長是小事,但如今靈堂里人太多了。
即使是關係密切的親朋,也不能保證日後不會翻臉。
一旦在人前動手,豈不等於把把柄給了他們。
朱鎮方也知道其中利害,只能瞪著眼珠子氣的直喘。
葉延迎著他的目光笑了笑。
「不殺嗎?不殺我可走了。」
他解開那兩個女學生手腳上的繩子,示意她們走出靈堂。
回身,他握住蕭蝶的手,和她並排走在那兩個女學生後頭。
外面太陽升的高高的,溫度也比早上暖和了不少。
他們向著室外溫暖的陽光走去,身後是依舊沉默的、墓碑一樣的人們。
走到靈堂門口,明與暗的交界處,蕭蝶站定回頭,揚聲說道:「富貴權勢,化骨軟刀,高堂滿座!皆是,芻狗!」
她聲音擲地有聲,落在地上好似能彈起一般,彈的高高的,落到人臉上就是一記響亮的耳光。
葉棋鴻站在她身後,看她步入靈堂外的明光之下,心中一時不知該作何反應。
太複雜的情緒仿佛堵在胸口。
上不去下不來,需要時間慢慢消化。
他如今唯一明確的感覺,就是臉疼。
原來救下那兩個女學生,不是那麼困難的事。
原來蕭蝶都敢做,唯獨他沒敢。
富貴權勢,化骨軟刀。
蕭蝶是在嘲笑他嗎?
嘲笑他沒有骨氣,不是個男人。
不如葉延那般,敢站在眾人面前,以血肉護著她和那兩個女學生。
不,不是他不敢,只是邵溪美拉住了他而已。
這只能怪邵溪美,不能怪他。
葉棋鴻追了幾步,甚至衝動的想向蕭蝶解釋。
他不可能輸給葉延的。
可蕭蝶的腳步是那樣乾脆,沒給他任何追上去的機會。
她依舊纖細羸弱,卻脊背挺直,似一截青松。
站在葉延旁,兩人之間好似一根針都插不過去。
葉棋鴻心尖像被人掐了一把,又酸又疼。
「叮咚,寵愛值十點。」
蕭蝶剛剛只是見不慣朱、卓兩家做的事。
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她心情不錯,只是腳步不停,上了車離開了。
夜裡下的雪徹底融化,和地上的塵土混合成一灘又一灘的爛泥。
葉棋鴻追人時沒注意,一腳踩了上去,此刻低頭,才看見那沾了他滿鞋的爛泥污垢。
黏黏的,甩也甩不下去。
像長了觸手一般扒著他。
當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
夢裡回到白日,他依舊站在泥地中。=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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