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延瞥了他一眼,「但進了警署,操不操心,就該由我說了算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蕭蝶不管,仿佛周遭一切都不存在。
她只是緩步進了停屍間,沉默的看著他們收殮蕭良的屍體。
原主哭的已經夠多了。
多到好似哭幹了一輩子的眼淚。
蕭蝶沒再流淚。
她只是靜靜站著,瘦削的脊樑像釘在地上的木樁。
明明纖弱的像一根細柳,此刻卻多了些任風吹雨打的堅韌。
葉延知道這案子的情況。
哪怕只是知道個大概,也清楚這案子的結果。
政界名流的兒子、銀行行長的兒子、桐城報社老闆的兒子和葉家公子的姨太太的弟弟。
兩方對比,天差地別。
他知道公正難尋。
這樣的情況他做警長的也不是頭一次遇見。
只是看見蕭蝶的背影和蕭良那傷痕累累的屍體時。
葉延還是心中難安。
葉棋鴻也是頭一次看見蕭良的屍體。
他只知道他是被邵家寶三人打死的。
卻不知道他死的這樣悽慘。
突如其來出現在眼前的景象,讓葉棋鴻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兩步。
目光再落在蕭蝶身上,就多了些他自己都未曾發覺的同情。
不過他依舊勸慰著自己。
蕭良是死有餘辜,是自作自受。
他的死怪不得別人。
邵家寶他也見過幾次,是個很懂禮貌很乖巧的少年。
出身在那樣的家庭,家教自然是極好的。
如果不是被氣急了,他怎麼可能出手傷人。
就算……就算他這次出手確實重了一點,他也不是有意的。
那也是蕭良太過分了。
少年人嘛,總有衝動有熱血的。
葉棋鴻這樣想著,可腳下還是轉了個彎,把蕭蝶扔下自己轉身出去了。
蕭良的屍體被裝好抬走。
蕭蝶也跟著轉身。
葉延在身後叫住了她,「蕭小姐。」
「葉警長。」
「你弟弟的案子……我會向上頭申請核查的。」
蕭蝶頓了一下,繼續挪動腳步。
「不用了,這世界沒有公道可言的。」
這話好似一記巴掌,甩在了葉延這個警長的臉上。
如果是旁人說這句話,他說什麼也得把人抓起來。
好讓人知道知道,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公道。
但蕭蝶說,他卻無言以對,無地自容。
沒等他繼續說些什麼,眼前的背影一晃,像被抽了骨頭似的軟了下去。
葉延急忙跨步過去,一手扶住她的肩膀,一手又把人抱起。
透過蕭蝶身上單薄的黑色旗袍,葉延感受到了她皮膚的溫度。
冰涼涼的,似一塊寒玉。
好像她雖然活著,卻早已身處極寒地獄。
葉延擰了擰眉,撞開了大步走過來的葉棋鴻,「你們葉家如今這麼困難嗎?連一件厚衣服都給不起?」
他說完,又招呼了一聲路過的警員,「去把我的披風和車鑰匙取來,我親自送蕭小姐。」
葉延抱著蕭蝶,風風火火的走了。
他把人抱進車裡,又拿披風細細的披蓋。
高大的身軀做起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反而有種虎嗅薔薇的強烈反差。
葉棋鴻站在原地,眉頭緊鎖。
因葉延的僭越。
也因剛才蕭蝶暈倒那一瞬間,自己一閃而過的心疼。
他剛剛……也想接住她來著。
第199章 病弱美人的黑與白6
車開至一半,蕭蝶睫毛輕輕顫動一下,人從昏迷中醒了。
「這、這是要去哪裡?」
聽見她的聲音,葉延偏過頭說道,「醫院,你的狀態很差。」
「不,我要去墓園,我弟弟還沒下葬。」
葉延抿了抿唇,不說話繼續往前開。
他的側臉看起來有些嚴肅,像個固執的雕像。
葉延知道親人下葬很重要。
但活著的人,明明更重要。
看他沒有調頭的打算,蕭蝶轉過身,直接去開車門。
刺耳的剎車聲響起。
葉延板著臉抓過蕭蝶纖細的手腕,「你瘋了?」
對比於他的憤怒,蕭蝶只是一如既往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