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啊。」
蕭蝶聲音無力,輕的好似嘆息。
隨春遠忍下心中的不適,只給她一個後腦勺。
正想說出去透透風,就聽身後又是一聲悶哼。
隨春遠的身體總比他的意識要快。
沒等他反應,他已經轉過身,把差點向後倒去的蕭蝶摟進了懷裡。
小巧瘦弱的肩膀,曲線玲瓏的鎖骨,就在他的眼前。
隨春遠呼吸不自覺停滯。
蕭蝶似得逞般的笑了,「公子可真愛口是心非。」
隨春遠自覺上當,可又不敢真的把她扔下。
他又氣又惱,只能咬著牙問道:「在我之前,你到底做過幾次任務?」
蕭蝶一愣,掐著手指算道:「一、二、三……」
在隨春遠面色越來越靠近鍋底灰時,她笑的更歡了。
「整整六次呢,不過都失敗了而已,據說我殺了人家六次。」
她玉手輕抬,指尖滑過他的脖頸。
「疼嗎?」
意識到他說的那六次都是他,隨春遠一時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無奈。
但不可否認的是,他心裡有了種莫名的喜悅。
那喜悅勾著他的嘴角,讓他想壓都壓不下去。
如果讓旁人知道,一定會覺得他瘋了。
在此之前她只殺過他,難道還成了他的殊榮不成?
他清了清嗓子,抿了抿唇,壓下了笑,沒讓蕭蝶看見。
只是不自在的道:「你靠著我靠的還挺踏實,不準備起來嗎?」
蕭蝶不動。
靠的更踏實了。
「累,不想動。」
隨春遠的嘆息聲響在她身後,「好,不動就不動,我給你上藥。」
火堆依舊在燃著。
破廟內的溫度也仿佛越來越高。
長夜漫漫,似霧起,似火燒。
二蛋的聲音在蕭蝶耳邊響起,「寵愛值五點,已經五十八了哦,宿主,我怎麼感覺他好像有點戀愛腦,你說他第一世,真是想納妾了嗎?」
蕭蝶思索著,片刻後道:「到底為什麼,總會知道的。」
第二日,林中果然泛起了大霧。
天地被籠罩,連地上的血跡都變得柔和。
人行走在霧中,只覺得世間萬物都朦朧如幻。
只有身前人隔著衣服傳來的體溫,是真實存在的。
蕭蝶還是不想動。
隨春遠就把她抱到馬上,用身子圈著她。
大霧下看不清路,馬也走的悠哉悠哉。
天地間好似一片虛無,只留下他們和身下一馬。
霧氣也帶來了濃重的濕意。
隨春遠怕她冷,攏了攏披風,把她藏進懷裡,就露出一個小腦袋瓜。
他也又一次意識到,這個攔在他和殺手之間的女子,身量是如此嬌小羸弱。
說來也好笑。
他與她一起,如今竟覺得如此安心。
沒她在時,進京之路,處處都是寒刃冷劍。
世界像個巨大的刑場,無數人想要他的性命。
她在時,一切刀光劍影都被她阻擋。
他只需要操心她一人想不想殺他就夠了。
這麼一想,倒真是他的福氣。
正美的時候,蕭蝶忽然問道:「你昨日把他們那些刀械扔哪了?我看有幾人趁我不備去破廟後院找兵刃,結果都是空著手回來的。」
隨春遠笑了笑,「自然是個好地方,後院角落有一旱廁,他們那些刀刃,早就入了糞坑了。」
蕭蝶愣了下,跟他一起笑了,「倒真是個好主意。」
濃霧中,兩人扔下昨日的兵戈越行越遠。
只偶有幾聲笑談傳來。
走出這片山林,又行了大半個月,就到了青州地界。
這一路他們隱藏行蹤,幾次和後續刺殺的人擦肩。
不過進了這青州城,可就不好再藏了。
青州是去往京城的必經之路。
於家在上關係複雜。
恐怕他們拿著通關文牒一進城,就被報給了於家知道。
既然如此,兩人也不藏著掖著了。
隨春遠帶著蕭蝶,大搖大擺的去了隨家在當地的商行。
揚州府城內的消息,比他們來的快。
隨春遠收了揚州傳來的信件,和蕭蝶拆開同看。
鍾玉羅被關七日後就放了出來。
聽人說,她出府牢出來時,看起來情況尚可。
沒有受傷,只是身上有些髒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