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爺,屬下、對不住你。」
「趙青?」
段懷終於向軀殼中注入了一絲魂靈,在混沌中回歸了塵世。
「是屬下,王爺,昨晚我和一眾弟兄被調走,我、我實在放不下王爺,就趁機跑了出來,我聽人說安和侯帶人去尋仇,就想著在路上攔住他,結果、結果沒打過,他們人太多了。」
段懷聽了,臉上倒是沒有絲毫喜色。
他只冷淡的問了一句,「傷哪了?」
趙青抓他的手,放在了自己腿上。
「腿折了一條,胳膊也折了一條。」
段懷手動了動,摸到用來包紮的細布後,用力一掐。
「嘶……!王爺!」
看趙青的傷不似作偽,段懷不再試探。
他這時才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也被包紮過了。
用手去摸,細布柔軟,整潔的圍繞,還能聞得到裡面的藥香。
「我的傷誰包紮的?」
趙青停頓了一下,答道:「是,是屬下。」
「你的胳膊不是斷了嗎?」
「呃,那個……其實咱們兩個被人救了,被一對住在附近的母女倆,是她們幫我們包紮的,我們現在也正在人家裡住著。」
「她們人呢?」
「就、就在這。」
「為何不說話?」
「呃,是、是啞巴。」
「都是啞巴?」
「這……」
趙青額頭上的汗都快下來了,求助似的看著一旁的人。
王嬤嬤無奈的搖頭,壓低聲線說道:「老婆子我不是,家中女兒自幼開不了口,就不用向貴人證明了吧?」
段懷擰了下眉頭,「聽聲音有些耳熟,阿婆,我們只不是見過?」
「未曾,人上了年紀,聲音也蒼老的一個模樣,沒什麼熟不熟的。」
段懷的疑心終於消了。
他也察覺出,自己對一個收留了他們的老人家有些失禮。
道歉這種事,在他過往的二十年可真是不熟悉的很。
可事到如今,他還是僵著嗓子,道了聲對不住。
趙青眼圈都要紅了。
他那個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的小王爺啊。
「王爺,你且安心養傷,你……」
「蕭蝶呢?你可打探了她的消息。」
提起蕭蝶,屋裡靜默了一瞬。
「王爺,蕭娘子昨夜跳完舞就提前出了宮,比、比後來出事,還早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啊……」
段懷苦笑著,喃喃道:「半個時辰應該足夠她取了東西,遠走高飛的。」
「王爺……」
「好,走了好,走了好,她早就盼著能徹底離開我,如今,應該正滿意開懷,慶幸我這個說要糾纏她一生的人,終於倒了台。」
段懷心裡仿佛空了一角,嗖嗖的冒著冷風,而他只能無力的看著,沒有一絲填補的能力。
一夜之間,他所在意的一切全部失去。
甚至連睜眼看著的權利都沒有了。
「王爺,還是安心養傷吧,等皇上消了氣,您還是京中最矜貴的永寧王。」
「不會了,如果你想走,你也走吧。」
段懷說完,又恢復到了剛才那種死寂。
好似神魂不在,只剩軀殼。
蕭蝶站在一旁,冷眼看著這一幕。
思索後,她從段懷坐著的床邊輕輕走過。
她腳步極輕,沒有絲毫聲音。
段懷卻突然被什麼驚醒了般,盲著眼用手去撈。
他抓住了一絲裙角,死死攥著。
「蕭蝶?蕭蝶是你嗎?」
「貴人,這是我家女兒,還請貴人放尊重些,別抓著裙角不放,即使你眼盲,也過於失禮了。」
段懷充耳不聞,手指因為過於用力,關節已經發白。
他執拗的抓著那衣角,仿佛在抓著什麼救命的稻草。
趙青來勸也不松,直到一指冰涼落在他的手背。
第58章 下賤舞姬反殺記26
段懷眼盲後,其他感官被無限放大。
那手指柔軟中泛著涼意,觸感如同一截羊脂白玉般,在他手背輕輕滑動。
段懷只覺得癢,那癢仿佛要鑽到人心裡去。
可感受到的字卻又讓他剛飄起一些心又狠狠墜了下去。
「不是。」
不是蕭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