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應聲退下。
王嬤嬤來時,蕭蝶已經懶洋洋的小睡了一會。
王嬤嬤看屋裡沒有別人,說話也不藏著掖著了。
「老身還當姑娘沒有聽懂,原來是自有盤算。」
蕭蝶撩起帷幔,打量著眼前的人。
「盤算不說,但自保總沒有問題,嬤嬤可願留下伺候我?」
王嬤嬤低著頭,看不清臉上的神情,停頓片刻後問道:「如果老身不願意呢?」
蕭蝶清淺的笑了一聲,仿佛不染凡塵,吐出的話,卻讓人瞠目結舌。
「不願意也行,不過我自會告訴王妃,我是如何提前得知,逃過了一劫。」
王嬤嬤:???
「姑娘在恩將仇報?」
「嗯,是的呢。」
王嬤嬤沉默了。
被她的坦率和厚顏無恥堵的一句話都說不出。
「既然如此,姑娘還何必問我願意與否。」
「還是得問問的,萬一嬤嬤是活夠了的人呢。」
王嬤嬤又被噎了一下,但心裡卻比剛才安定了不少。
至少這個蕭蝶,不是個任由人欺負的傻貨。
不然她在身邊伺候,也早晚死路一條。
現在嘛……
也可能死,但至少還能看著點別的光亮。
二蛋也在問蕭蝶,為何這麼想要王嬤嬤來伺候。
蕭蝶想都沒想。
「哦,自然是想報答她提醒那一句的恩情。」
二蛋:???
它看了看一臉鬱悶無奈的王嬤嬤,又看了看自家大言不慚的宿主。
確定這是報答?
…………
主院裡,趙青前腳剛走,後腳溫向婉就把一整套造型精美的素色雕花白玉茶盞掃落在地。
能換普通人家十年花銷的茶盞,就那麼咣當一聲,碎了一地。
「王爺在怪我,他在怪我!他居然因為一個舞姬怪我!」
「就算是本王妃做的又怎麼了?都是些賤人賤命,這算得了什麼大事?」
「她們敢不安分的勾引王爺,她們就該死!就該死在男人胯下!免得她們做鬼都是不安分的賤鬼!」
剛受了罰回來的玉茗唇白如紙,見狀又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人人都羨慕她這個大丫鬟最受王妃獨一份的器重,卻沒人知道她背後過的是什麼日子。
「王妃息怒,還請王妃保重玉體。」
溫向婉聽了,又拎起一旁的茶壺砸在了玉茗面前。
「本王妃錯了嗎?沒錯!但凡還有人敢勾引王爺,我殺!我還殺!」
溫向婉面容猙獰,仿佛惡鬼附身一般的殺意騰騰。
玉茗嚇得不輕,只能繼續說道:「王妃息怒啊,千萬別傷到自己,只有保重玉體,才能讓那些子賤人不得好死啊。」
溫向婉砸東西的動作一頓,「你說得對,不過區區一個賤人,都沒有本王妃屋內的一個擺件值錢,哪值得本王妃動怒。」
她收斂神情,剛才還如火山噴發的情緒,轉眼間就仿佛消失殆盡了。
她重新巧笑嫣然,溫柔恬靜。
「起來吧,別跪著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本王妃是個刻薄的主子。」
玉茗逃過一劫般的起身,貼心的扶著王妃的手,扶她重新坐下。
「玉茗,不如我們來說說,該如何讓那賤人生不如死,可好?」
玉茗不敢遲疑,「是,王妃。」
夜漸漸深了。
一樣的夜晚,同樣的月色下。
有人在寂靜安眠,有人在輾轉反側。
有人帶著恨意瞪眼到天明,有人大發雷霆,暴怒而起。
也有人在無聲的夜裡,在自己家中被人橫刀於頸。
夜還是一樣的夜。
只是天邊亮起了一方火紅。
段懷是在第二日重新踏入浣荷樓的。
院門口,一個老嬤嬤正坐著縫些什麼。
看見他,起身問安。
段懷聽管事說了,蕭蝶要了個嬤嬤的伺候的事,想來這就是了。
他還聽管事說,蕭蝶還特意讓他把一個木雕送了過來,看起來寶貝的很,不知有何內情。
再往裡走,段懷就聽見了輕靈的歌聲。
他腳步不自覺放輕,順著聲音尋去。
蕭蝶立於蓮池邊的石台上,舒展腰肢,輕歌曼舞。
她穿著一身月白色素錦廣袖留仙裙。
衣袖裙擺,隨著她的動作在風中綻開,又映於水面,仿若白日幻影。
蕭蝶腰肢極細,盈盈一握般,騰轉間卻柔中帶韌,自有風骨。
段懷不自覺看入了迷。